故乡行（三）

杨柳青青 pony

我小时候的后山，解放前一直叫“仙峰山”。山上还有一座古庙，五十年代，在破除迷信的氛围下，把它拆毁了。又不知什么时候“仙峰山”又改名为“先锋山”了。那个时代可能是嫌它太具迷信色彩？因为它们原本就有许多美丽的传说。也或许嫌它不够时尚。总之，他们却完全不知因为他们一时的无知，把“仙峰山”原有的文化底蕴已经改得面貌全非了。

仙峰山原来在我心目中很高，至少在方圆几里内都可称做“山峰”。我们小时候在外地回家，离家十多里外就能看到它山底的的一棵刺树。看到它就会浑身有劲，因为它的标志是快到家了。我一直想拍到它原有的面貌，今天走出老远，回首张望，也见不到它原来的模样了。看到的只是绿树掩映下的一片山丘。这应该是时代的进步，至少，它比五十年代那光秃秃的山头要更具“青山绿水”的韵味。

我们一行走在先锋山下一片散发着稻香的田野上。

去年花里逢君别，今年花开又一年。

我家小弟站在自家的田头，看到丰收在望的稻田，心里溢满喜悦。

物换星移岁月匆，当年童玉渐成翁。

韶华一别参差远，精彩各呈奋懋功。

携梦桑榆寻静好，耽情诗酒酌从容。

鹏图四海傍昌运，但愿卿曹唱大风。

（皋风）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王昌龄）

我们转道来到后山上，这里的土和我们东北平原的黑土地不一样，和黄土高原黄土质也不相同，应该称它们为红土。但它山上的树木一样高大茂盛，就像下面那棵樟树，几十年的时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看着这两棵大树，谁能想到它们的树龄才三十多年。这种树名叫“樟树”，其木质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它对土壤的适应能力也很强，其生长速度惊人。我用手机很难拍摄到它的全貌。

两棵树犹如两兄弟，也像一对夫妻，并排而立在山顶。是人们夏天纳凉的极好场所。

　　百转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欧阳修）

我站在山头望向远方。那里一片一片的山地曾踏满我的脚印，我和邻家姐妹一起在那挖过胡葱（胡葱—一种野菜，样子像葱，挖回来切碎揉上米粉烙饼，可以充饥）我甚至能想起儿时伙伴的模样，只是她已远嫁他乡，生死未卜。

花开花谢休悲喜，云卷云舒忘苦辛。

茅草无涯枯复绿，樽前相惜发如银。

看到过这种树吗？它们叫油茶树，和我们黑龙江的大豆一样，能榨油，大豆榨出的油叫“豆油”，油茶树果榨出的油称“清油”，应该是食用油中最高级的油了。我吃过，并没感觉出味道特别，但它能卖到五六十块钱一斤。我听着就很感惊讶，这样贵的的油居然也能占据市场，如果让我选择，我不会选它。当然，种它的主人也舍不得食用它，大部分都会拿它作为家庭经济来源。

前几十年，后山只是一座荒山。改革开放后，土地都分到了农民手中，包括这座山，也归我小弟杨国强承包，开始时限为十五年，什么政策我不太清楚，总之，现在所有权还在杨国强手中，说起他这片山林，他滔滔不绝，似有说不完的话题。当然，老天爷不会年年都眷顾他们，干旱的年头居多，昨天在山上，就看他在林间忙着浇灌，关键是水源还不太充足，这就给他的浇灌带来很大的难题。他也很无奈，毕竟人还很难胜天。“人定胜天”的口号，虽然喊了几十年，可人的力量还是有限，特别是我国农村的现实条件，也不能完全把老天爷控制在手中。

姑娘在油茶树下留影，看到她小舅的操劳艰辛，我却很难有她这种开心的笑容。

下午，小弟国强家安排了“喝擂茶”。我有幸看到了擂茶的制作过程。

前些日子，大外甥安排在擂茶馆里喝的擂茶，我们并没有看到制作过程。今天有幸看到了，它是用芝麻、花生、生姜、茶叶混合在一起，用一种器具研磨，然后用开水冲泡。看到他们轻松的研磨动作，我试了几下，还是很累的。

哥俩轮番操作，磨出的擂茶香味四射。

磨出来的擂茶原浆。

放在碗中直接冲泡。

各种小吃摆满一桌，虽然没有擂茶馆的丰盛，但他们的原始操作，制作出来的东西却很健康。

晚上，又来了两位客人，这是我大弟在县城工作的孙子、孙媳——我的侄孙、侄孙媳妇。望着这对金童玉女，脑海中就浮现出二十多年前，一个三四岁孩童，手里摇晃着一根小树枝，边有走边招呼我:“姑奶奶，吃饭去”。一晃这个小家伙就变成了一位美少年。他毕业于湖南省商学院。（现在的湖南工商大学）现在县城的一家银行工作，前程似锦。每每看到他爷爷投向他孙子喜爱的目光，我心中也腾升出一阵阵喜悦之情。他不仅是杨家的骄傲，他更是国家的希望。祖国的未来，就掌握在他们手中。

物是人非今犹在，不见当年还复来。

这一对小玩意儿，看着就让人高兴。

平生知心者，屈指能几人？

（唐.白居易）

前几天大外甥领我们遛弯，来到了沅江边上的轮船码头，几十年过去了，码头的模样没啥大的改变，可我们的人生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着小的时候，我们从乡下进城，它是我们坐船必经的地方。那时候的乡下孩子，别说进到城里，就连这小小的船码头，都是我们可望不可及的地方。今天再看那供人们登陆的驳船，安静的停在那里，再望向那平静的江面，忽然像回到了我的童年时代。。

沅江流水到辰阳，溪口逢君驿路长。

远谪谁知望雷雨，明年春水共还乡。

（王昌龄）

一天晚饭后散步，无意间发现一栋被遗弃的房子，颇像我们以前的老屋，心头不由一颤。这栋破旧的小房，就是几十年前老家的缩影。我在没去黑龙江之前，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屋。湖南的冬天，没有取暖设施，但它依然有下雪的天气，池塘水面依然结冰。也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缘故吧，老家人对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依然有着深深地眷念！

短短几十年，兄弟们靠着自己的艰苦奋斗，靠着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小瓦房魔幻般地变成了两栋新楼房。谁能不为我们国家的发展和进步感到欢欣鼓舞？但愿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强大，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好！

看到家乡的变化，既熟悉又陌生。不管家乡变成什么模样，家乡的山水，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植根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想起了唐朝贺知章的一首诗，特别符合我此时的心境，我把它录在下面:

（一）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二）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销磨。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