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父亲的一次哭和笑

老孙(SunYiBen)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春节前后,父亲的影子始终在我的眼前晃悠,也许是唐人王维所说:“每逢佳节倍思亲”的缘故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记忆中的父亲,一直沉默寡言。后来知道我的父亲血型A型,属于内向型,再加上生活的艰难压力,使得我的父亲很少笑过,也很少哭过,把一切都埋在心底。但我对父亲的其中一次哭、其中一次笑却记忆特别深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记得我十二岁的那一年冬天,有一天下午,天下着大雨,因我贪玩,把家里好不容易攒下钱给我买来的一双解放鞋不但弄得湿透,并且泥浆满鞋帮本来这双鞋是准备给我新年才穿的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见状,平常不太发火的父亲把我拽到跟前,让我站直,狠狠地教训起我来。父亲先说到小时候家里穷,靠家族祠堂众家资产资助读完小学,十四岁那一年就到奉化南浦街一爿南货店做生意学徒,说好是学做生意的,其实是给老板抱孩子、换尿布、倒痰园、涮马桶,起的要最早,睡的要最迟,待老板全家睡下了才能睡。睡的床铺没有褥子、毯子,稻草上面铺上一张席,寒冬腊月也如此。冬天里,手上、脚上都生满了冻疮,早上起来脱店门板都脱不了,还要遭到老板的臭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真正是做的牛马活着,吃的是猪狗食。说到这里,父亲伤心的逐渐哽咽哭泣起来。他接着说,小时候从来没穿过胶鞋或套鞋,下雨天,路积水,难行走,只好将毛竹筒辟开二半,钻孔穿绳做成高跷鞋行走,而今你穿上这么好这么贵的鞋却不珍惜,以后肯定是个败家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见父亲严肃的神情,脸上带着泪水,声音是哽咽的,吓得我也大哭起来……并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不使父亲多为我操心,尽最大能力为父亲分忧解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七四年冬天,老天爷眷顾我能从大兴安岭林区最忙的冬运大会战中到宁波出差来釆购海产品,使得那一年我们全家能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最难忘的年夜饭。时夜,聚集了我们全家,还有我奶奶,和我的一个堂房叔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一晚上,父亲看到全家都到齐了,我和我姐、我妹都参加了工作,我的二个弟弟也即将长大成人,生活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见此情况,大概他心里特别高兴,平常从来不会喝酒高了的他,竟然也喝多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平时沉默寡言,特别是在儿女们面前不苟言笑的父亲手舞足道地说起了他一生中的高兴事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说,在上海看过徐玉兰和王文娟主演的越剧《红楼梦》,至此,我们知道父亲也是追星一族。到八十多岁时,我们正在八卦歌星和电影明星,平时从来不参与我们闲谈的父亲也插进来说了一句:“听过彭丽媛的歌,别人的歌不想听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说,一生中吃过的包子要数上海城隍庙的南翔小笼包子,那个味道甭提了!(后来,我多次特意赶到上海城隍庙去品尝南翔小笼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不无得意地说,69年国庆节,奉化放的熖火,是他从南京采购来的,这是奉化头一次放熖火。放焰火时奉化城万人空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说,头一次到杭州,看到西湖实在太美了……可笑苏东坡把西施与西湖相比,一个女人的美怎能与大自然的美相比哪?(至此我才知道父亲也很有文学细胞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说了很多很多,目前我已记不清了,反正都是高兴的事。这是我头一次看到父亲醉酒状态,也是我头一次看到父亲竟然也会如此开心,笑得是如此神采飞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个小时后,父亲酒渐醒,但高兴劲不减,嘱咐我们第二天到奉化春光照相店拍全家福。这是我家头一张全家福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父亲已经走了许久,然而,我却永远记得父亲的一哭一笑,这一哭一笑,包涵了我的父亲一生。其实,每一人的人生又何不是哭与笑所组成的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写此文,除纪念我的父亲以外,但愿天下所有父亲少一点哭,多一点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同时,在那边的父亲和母亲看到他们的后代们都过得很好,特别是看到我在美篇中写文章纪念他们,怀念他们的文章,肯定会开心地笑起来,笑得肯定比1974年的年夜饭上更加灿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孙益奔写于2021年春节,整理修改发表于2024年10月8日中午抵达</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