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穿毕——翻越垭口

青枫🍁

<p class="ql-block">10月3日凌晨一点,好不容易睡个香觉的队员挨个被叫醒,起来吃早饭。由于昨夜下雨,今天仍是阴天,天上看不到一颗星,周围一片漆黑。凌晨两点,队伍集结向垭口出发,每个队员都带上了冬天攀登登山必备的冰爪。今天的行程共16公里,从叉子沟营地上升到海拔4668米的垭口约6公里,从垭口下降到毕棚沟月亮湖约10公里。无疑,长穿毕第三天在整个活动中最具挑战性。</p><p class="ql-block">当我们离开叉子沟营地到达山脚时,前方山梁上已闪烁着一排灯光,曲曲折折伸向看不见的垭口。直面而起的山崖约有60度,小路呈“之”字向上折叠,无论向上或向下看都有点眩晕。</p><p class="ql-block">开始的四分之一是高山草甸,路旁有栏杆扶手,爬起来还不算难。但随着海拔升高,坡度越来越陡,接近雪线的时候,植被彻底消失,只剩满山的裸石。此时离天亮还早,天地一片漆黑,只见一条灯影在与天相接的地方缓慢蠕动。我顺着头灯的光柱向上仰望,小路隐隐约约在乱石间曲折穿梭。我努力控制着节奏,调整呼吸,三步一歇,一则防止高反,二则为保存体力,三出于安全考虑,与前方保持间距。说不高反是假,开始我一样胸闷气喘,举步维艰,但我有克服高反的经验,勇于面对,主动适应。朦胧中,前方黑黝黝的石头渐渐变成灰白,而且越来越白,最后变成了蓬松松的雪堆——好啊,下雪了!经历了无数次希望和绝望,我们不知不觉来到绝望坡前。其实,能爬到绝望坡已不必“绝望”,因为绝望坡虽陡却短,它距离垭口只有跬步之遥,相当于已提前奏响了凯歌!</p><p class="ql-block">黎明前的第一缕风吹过垭口,带来对面山谷中森林的气息,寒冷的空气中洋溢着清新的树叶的芬芳。我们一鼓作气登上垭口,两侧岩壁巍然耸立,光滑的岩壁的缝隙间落满雪花,黄白相间,逾觉壮观与苍凉。站在乱石堆叠的山脊向东遥望,茫茫云海的尽头正现出一缕鱼肚白。云海下藏着一条峡长的山谷,那里就是毕棚沟。伫立在海拔接近五千米的垭口,强劲的寒风在光秃秃的山上肆意狂飙,我们被冻得满颊通红,手指发麻,但和此刻心里的波澜相比,这些都不值一提。置身于雪山之侧、山脊之巅,天地间除了云海,便是从云海中冒尖的连肩的雪山。厚厚实实的云毯从我们脚下一直铺到天边,宁静中深藏着躁动,它不停地上下翻涌,抽丝,席卷,散开。此情此景,对于一个长年困居于小岛的人三言两语怎么说得清楚?</p><p class="ql-block">风高缺氧的山顶待太久,身体容易失温,简单的庆贺之后,队伍陆陆续续开始下山。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此言不虚!眼前是一条铺满碎石的长坂坡,伸向遥不见底的山谷,想想还要走十公里山路才能到达山下,心里莫名发虚。我们沿着陡峭的岩壁,踩着松动的碎石,努力向下,向下……一路小心翼翼,一路加速前行,赶在中午前到达月亮湖。</p><p class="ql-block">走过碎石坡,雪线之下开始出现植被,苔藓植物顽强的在石缝中扎根繁衍,成片成片的高山杜鹃给冷酷的巉岩穿上绿色的盛装,叶子上残留着融雪。虽然这一段是土路,但由于土壤流失,坑坑洼洼,有的地方很陡,路面的沙子又滑,确实给一部分人造成了较大的困扰。我看到一个正在下山的姑娘,几乎每前进一步都要下很大的决心。难为那个带她来爬山的男友,一边帮她克服心理恐惧,一边一小步一小步扶着她下来,估计要走到天黑。途中又遇到一对远道而来体验“长穿毕”俄罗斯父女——年轻的女儿和六旬父亲,他们走起山路来相当轻松。</p><p class="ql-block">我们快速超越了他们到达山脚,一条已乎断流的溪谷穿过两侧的乱石向下消失在雾中。我们沿溪谷右岸下行,穿过灌木丛进入一片原始森林。走在阴凉的红彬林中,头顶着飘拂的松萝,厚厚的苔藓占据着各个角落,非常养眼,加上细流涓涓,禽声啾啾,在经历了一番艰辛的冒险之后,此刻的安逸不言而喻!</p><p class="ql-block">我们到达毕棚沟月亮湖时,天上撒下片片雪花,人们欢呼着跑向广场,似乎为了欢迎我们归来,老天特意安排了这场颇有创意的隆重仪式。</p><p class="ql-block">下午两点,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坐上了返回成都的包车,由于堵车,磨磨蹭蹭,下午七点才回到预订的酒店。这一夜,我睡得很香,再也没有寒风呼啸的山崖,再也没有铺着雪絮的石头路,只有散发着芳香的被子和那个在梦里笑着前行的自己。</p> <p class="ql-block">(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