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那棵罗汉松》

一哥

<p class="ql-block">  有人说,人生漫漫亦灿灿,来日方长其修远兮,有些事急不得。</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人生苦短,岁月如梭,没有来日方长,有些事说做就做,等不得。</p><p class="ql-block"> 话都是别人家说的,其实自己的人生还得自己做主,尤其对于即使延迟退休政策落地,在舞台上的日子也只是兔子尾巴的我们来说,唯有今天可以确定属于自己。</p><p class="ql-block"> 今年国庆假期末的一个晚餐聚会中,听闻高虹镇的长青村有一棵神奇的千年罗汉松,六十多岁的马兄绘声绘色说道起孩童时候就无比敬仰这株村口大树,如同描绘“村里有位姑娘叫小芳”般动人,令席间几位画画的仁兄和我心痒痒地,当即决定翌日即行,去一睹长青罗汉松芳容。</p><p class="ql-block"> 长青是一个小乡村,距离临安城区不远,仅十几公里,属于高虹镇长溪村。高虹,古称高陆,是南宋临安县的县治地,长青近邻高陆,自古受县城辐射,村风开明、百姓富足,尤其村中盛姓是大户望族,唐末出过朝中一品大员盛元官,以及族中几位裙带在外地当官的后代,不仅成为村里的骄傲,衣锦还乡后对家乡建设的投入,更极大地提升了村庄公共设施和乡村民居品位。传说,今天留存的长青千年罗汉松都是当年荣归故里的盛家子弟回乡祭祖时候栽培的,罗汉松作为江南特有的名贵树种,全年常绿,生长缓慢,树相俊达,被视为发财树、招财树,“家有罗汉松,世代不受穷”,寓意美好,福泽久远。</p><p class="ql-block"> 可惜,时光荏苒、人生沉浮,官场没有长盛不衰,随着盛家的起起落落,当年栽种的几棵象征着家族兴旺长青的罗汉松,到如今也只剩下两株,一株在村口、一株在村尾,村尾的那株早就沉沦在一株后生数百年的柏树树荫下,失去罗汉松该有的典雅身姿,无奈从柏树身侧探出一桠树枝委屈求生;唯有村口这一株依然古朴挺拔,在白墙红瓦之间,郁郁葱葱如伞如冠,走近可见树干表层隆起并扭曲如虬龙盘旋,树皮浅裂粗糙质感十足,满满的粗犷和沧桑扑面而来。</p><p class="ql-block"> 只可惜,最近十几年的美丽乡村建设,大规划大整治大建设后,尤其是乡村交通道路的拓宽改造后,罗汉松所在的村口,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村口了。树下的水塘没有了,填埋后铺上了价值不菲的花岗岩石条,根部被一圈石凳围起来,临溪边也安装上标准高度的安全围栏,树身上贴了政府标识的古树名录牌,切切实实地被保护起来了。反正村中孩童树荫底下嬉水玩耍的场景是不会再有了的。</p><p class="ql-block"> 亲自向导的马兄说,已经找不到孩童时候的那棵罗汉松模样了。我说,眼前被囚禁后的罗汉松,没有了精气神的润泽,再也无法人树交流,人立树下,只有相看无语。人与自然的信息互通,只有彼此都在毫无禁锢的前提之下才能实现,有些人与情景,虽同处一个时空,却总是擦肩而过,视同陌路;有些人事物,虽从未谋面却一见如故,总会惺惺相惜,就是这个道理。民间所谓的风水,说的就是当一个人身处山水树木房屋等环境中的感觉和感受,如果是愉悦的、舒适的,可以身心松弛的,那就是吉的风水;如果是恐惧的、局促的,让人心生惊悸的,那就是凶的风水。千年罗汉松,毕竟阅人无数,与我们几位的相见还算投缘,释放出友好的氛围,让我们聆听到被禁锢后发出的叹喟。</p><p class="ql-block"> 今年气温偏高,虽已十月,仍未入秋,车子驶出城区,拐入乡村田间山湾,但见桂树成片,少了扑鼻桂香,稻穗虽已垂首,稻叶尚未泛黄,秋姑娘迟迟不肯露脸。只是,雨后放晴的碧空和羽毛状轻盈的白云,到底藏不住秋波流动。倒是长青这棵罗汉松,还是准时接到生物指令,成熟后的罗汉球果早已经落满地,圆圆的种子球果顶着红色的肉种种托,活脱脱是披着红色袈裟僧袍的罗汉和尚。紧邻罗汉松第一户的村民盛大叔说,罗汉松球果不仅鲜艳好看,酸酸甜甜还很好吃,是一味益气补中的中药材呢,不过我把玩了半天罗汉松球果,最终不敢尝吃一颗。</p><p class="ql-block"> 或许,今后某一个罗汉松球果成熟的来年,我会从树上摘下球果,把红红的肉种咬入口中,真正体验到盛大叔描述的酸酸甜甜那种味道。</p><p class="ql-block"> 离开长青村,我细心地把地上捡起来的几粒罗汉球果包裹好,准备带回城里。但问,千年的罗汉松,曾经结果数十万粒果实,还会在意我手中攥着的这几颗吗?</p><p class="ql-block"> 马兄也答应我一定会画出那棵梦境里的长青罗汉松,或许,就在某一天的梦境里我能得到长青罗汉松的回应。</p><p class="ql-block"> 我坚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