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湾的沧桑故事

陈墨

赵家湾的沧桑故事

文/陈国建

在时光悠悠的长河里，命运恰似一艘漂泊无定的船，载着我们在未知的茫茫海域中缓缓前行。

今日，我如往常一般来到坐落于赵家湾的养老院看望生于 1952 年的岳母。赵家湾位于石城山脚，三官石湾的内湾处。养老院建于此处，宛如一块风水宝地，宁静祥和，实为宜于休养康养的绝佳之处。

岳父早在 2005 年 5 月便已离世，此后岳母独自在乡下生活。随着岁月流逝，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而她又是那般要强的女子。我们心疼她，便建议她来到这家养老院居住，这里护理周到且有章程。在养老院中闲逛之时，偶然站在楼上远眺，只见一缕炊烟袅袅升起，不远处有一座坟茔。因看不清楚碑文，我便用手机放大镜拉近拍照，这才发现竟是赵先昂的坟茔。刹那间，赵先昂的故事如同一幅沧桑的画卷，缓缓在眼前铺展开来。

早年的赵先昂以杀牛为生，其手段之残忍令人侧目心惊。那时，他将牛牢牢绑在大树上，用粗麻绳紧紧固定住四蹄，而后竟将滚烫的开水灌入牛嘴。那牛被灌开水时的惨嚎，至今仿佛仍在我的脑际间凄厉回荡。若牛未死，他便举起二锤，无情地砸向牛头，直至生命消逝。这般残忍的行径，在他眼中或许只是为了谋求生计，却不知已然悄然种下恶因。

三十二岁的赵先昂离奇死亡，留下一子一女，其子我们都叫他“花狗子”。花狗子备受几个长辈欺凌，可怜至极。在父亲去世后，因无处安葬，他只能在母亲凄惨的哭声中将父亲草草葬于乱石之中。花狗子的母亲软弱无能，除了哭泣，别无他法。之后，花狗子的妹妹在十岁左右也不幸死于非命，悲惨的命运如乌云般沉沉笼罩着这个家庭。几年后，为了生计，花狗子的母亲陈续章在洪水来临时，站在岸边捡拾漂浮在水面的干柴。脚下一滑，不慎掉入水中，在绝望的哭救声中被洪水无情冲走。花狗子听到这噩耗，立刻奔赴回家，请人打捞母亲，然而多日过去，始终未能找到母亲的肉身，致使其母亲尸骨无存。时光缓缓推移，这悲惨至极的命运仿佛没有尽头。

俗语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赵先昂与其妻的衣冠合葬之地，看似不错，却因阴差阳错，背山未完全对上，向山也偏移了约五度，坐向向右偏离了约十公分。上一世的凄惨似乎预示着这一世他家也难以发达，仿佛需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方能出人头地。

然而，命运的轨迹并非一成不变。花狗子虽历经重重苦难，却始终心怀感恩。后来他成家，育有两子。如今，两个儿子在外务工，生活看似有了希望。每年过年的时候，花狗子都会来到我家。每次看见他，他看似波澜不惊地侃侃而谈当年之事，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不停砸吧砸吧的眼睛和隐隐饱含的热泪，无不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阵阵波澜。当他侧转身的那一刹那，我深感当年对他母亲的帮助没有错。善的种子在那一刻悄然发芽，为这充满苦难的命运带来了一丝温暖，一丝希望。

无独有偶，2013 年，夕阳红养老院在这片土地上落地，好巧不巧地在那座坟茔前修建了一个围墙。这围墙仿佛一道坚实的屏障，隔开了过去的苦难与未来的希望。它像是一个象征，时刻提醒着人们命运的无常与善的力量。

凡事皆有因果，缘法自然。赵先昂杀牛时的残忍种下了恶因，带来了一系列悲惨的后果。但花狗子的感恩之心，又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前行的道路。我们当以敬畏之心对待世间万物，莫因一时之欲埋下祸根。顺应缘法，在生活的波澜中寻得一份安宁与平和。因为命运的轮回中，善与恶的较量从未停止，而我们的选择，将决定着未来的走向。

2024.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