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那年重阳节

齐桂荣17707220

过去我们当地没有过重阳节的习俗，也很少听到人们讲重阳节的故事。直到上小学读了唐朝诗人王维《9月9日忆山东兄弟》的诗，才知道有这么一个节日，真正过重阳节还得从婆母的生日说起。

1979年7月刚结婚不几天，婆母对我说，某年某月是你爸爸的生日，9月9日重阳节那天是我的生日，不管省周在不在家，你都得回家来给我们过生日。那年婆母55岁，公爹56岁。

70年代末，经济还比较匮乏，而且我在娘家村也没听说谁家这样隆重地过生日，我的父母也从来没过个生日。这无疑是婆婆给荣登儿媳宝座的我，立的一道非常重要的规矩。

本来就遵规守矩的我非常听话，眨眼到了9月9日重阳节，长这么大第一次参加生日宴会，还有点紧张，不知买什么东西，因为那时的物资没有现在这样丰富，和往常一样买了肉，蛋糕、（那时还没有做生日蛋糕的）和点心等，请假回家给婆母过生日。

因大哥和省周都在部队，而且又是农忙季节，大嫂和二哥在生产干活。中午时分，只见婆母小心翼翼地从糊箱子里舀出一瓢面，让我和面，并告诉少放水，和硬点。其实这活在娘家我就会干，而且年轻有的是力气，一会儿两轴子面条就擀好了。又把婆母洗干净的南瓜切成宽条，黄瓜切成细条，蒜捣成泥，香菜切成沫。不知是没有炒肉的菜，还是因为公公爱吃肉，婆母把肉留给公公自己吃。总而言之，宴席上没有肉菜。

大嫂和二哥下地里回来了，二嫂（因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领着侄子侄女也过来了，加上大嫂的两个孩子共十口人，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南瓜打卤面，吃得满头大汗，一句祝福的话也没人说。收拾完碗筷，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公婆坐在炕里边，两个嫂子坐在炕沿上，二哥坐在下边的板凳上，一家人拉着家常。我总觉得缺点什么，可看看婆母对这简简单单的生日宴会却心满意足，头发梢上都是笑模样，所以也不好再说什么。

后来的几年里，公婆的生日都是这样简单度过。1984年公爹去世了，1985年大哥一家从部队转业回来了，1987年省周也从部队转业回来，我们都在县城安了家，从此，9月9日婆母的生日都在大哥家举行。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婆母的生日宴会规格也越来越高，每到9月9日大哥家比过年还热闹。生日宴会的前一天，大哥大嫂就提前开始准备食材，9月9日这天上午，省周兄弟三人洗鱼的、杀鸡的、炖排骨的、蒸虾蟹的，忙得不亦乐乎。我们妯娌三个被他们支的团团转，择菜、洗菜、切菜。大哥和省周把在部队上历练的烹、炸、煮、煎、蒸、炒的技术全拿了出来，一会功夫20几道菜摆上餐桌。由开始的一大桌加一小桌，发展到两大桌，到后来的三大桌，餐桌在逐步增多，菜肴也在逐步增多和加量。

记得最隆重的一次是婆母85岁寿辰，那年我们兄弟三家的孩子们老大都已结婚，大侄子和大侄女家的孩子有十来岁了。大姐家的四个外甥和外甥女也都已结婚生子，四世同堂的大家庭聚在一起40多口人。

生日宴会开始了，大哥家的三间屋子里都放上了餐桌，20几道美味佳肴端上桌。大孩子们不愿受大人的约束离开餐桌，围坐在茶几旁，几十口人共同举杯祝婆母生日快乐，寿比南山。而后又分别一一敬过婆母，小点的孩子依偎在婆母身边，奶奶、老奶奶地叫着，看看这四世同堂的大家庭，婆母乐的合不拢嘴。拜过婆母，酒过三巡，酒桌上开始推杯换盏，一种喜庆、温馨、欢乐、和睦、大团圆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屋子。

省周兄弟三个和三个侄子一向尊敬大姐夫、大姑父，外甥们也一直都尊敬他的三个舅舅。率先大哥领着两个弟弟恭恭敬敬地敬大姐夫，侄子们也恭恭敬敬地敬大姑父。外甥们也开始敬三个舅舅，表弟敬表哥，一番敬过，又一番回敬，越敬越热闹，祝酒词也越来越丰富，开始推说不胜饮酒的，也开怀畅饮了。那碰杯声、祝福声，声声入耳；欢笑声、喝彩声，声声入心。喝高的唱起了小曲，不胜酒量的跑到院子里和孩子们玩耍。

女眷们围在婆母身边，一边给婆母夹着菜，剥着鸡蛋，切着蛋糕，一边说些祝福的话，听婆母讲那过去的事情。只见婆母穿着大孙女爱华买的盛装，本就亮堂堂的脸上闪着红光，银发下本就聚光的眼睛迷成了一条缝，上翘着的嘴角笑得像月牙，那厚重的大手摸摸小孙女的脸蛋，轻抚重孙子的额头，看看这满堂子孙，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笑啊，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婆母9月9日重阳节的生日宴会，定格在她87岁的寿终。从此，这天的聚会在这个大家庭中划上了句号。但每到这天，我的思绪就飞回那大聚会的欢乐、幸福的时光里。有人说，娘在家就在，娘走了，家虽然还在，但围绕在娘身边的那种氛围，尤其是9月9日重阳节给娘过生日的宴会，只能留在我们永久的记忆里。虽说我们的大家庭现在家兴业旺，但重阳节大团聚却已成为历史！最遗憾的是，那时没有拍下一张全家福！

撰文：桂荣

图片：来自网络，谢原作者。

配乐：遍插茱萸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