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滨年:忆忠原

冰雪丹妮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作者邹滨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原黑龙江省政府</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经济研究中心主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忆 忠 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文:邹滨年</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去年(2006年)10月,噩耗传来,忠原和病魔战斗了近两年,还是倒下了。尽管朋友圈子里的很多人一直寄托于奇迹发生,甚至希望像七八年前那样,他的病是一次误诊,但大家最终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我们没有忠原了!</p><p class="ql-block">忠原患病之后,我是朋友当中很少去看望的。他在北京住院时,我外出路过去看看,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即使专程去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究其原因,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我是一个不善于掩饰自己的人,当着病人的面环左右而言它,很难做得逼真。记得他在省医院做完手术,我前往探视,虽然表面故作轻松,但心里一直非常紧张,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得体。</p> <p class="ql-block">向他告别的那天,我一直犹豫是否要去休息室看看他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了,如果见到儿子生前好友引起两位老人更大的痛苦,我就更不知如何面对了。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去表达一下心意,好在两老似乎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相见的场面还算平稳。在告别大厅,随人流前行,望着他的遗像,我心里默念着:忠原走好!忠原走好!没等到遗像前鞠躬,不觉已潸然泪下。长眠不起的他并不知道朋友们来送行,我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感情了。</p> <p class="ql-block">说起和忠原交往的历史,有一件事是不能不提的。大约是在40年前的1968年,我已下乡到柳河五七干校。当时省委机关造反团举办了一个"黑帮"子女学习班,在此学习班上,造反派们使用种种阴谋手段,揪出一个反江青、反中央丈革的"反革命集团",我"不幸"牵扯其中。今天看来,所谓"反革命"集团的各位"反革命",也并非有什么很高的政治觉悟,不过是看到许多革命老干部(当然也包括自己的父母)被打倒,背地里流露了一些对文化革命、对江青、对中央文革的不满情绪而已。然而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如果把这种情绪上纲上线,就完全能导致灭顶之灾。我因为已经下乡到柳河五七干校,所以暂时逃过一劫。但是省委造反团和柳河五七干校是紧密相连的,如果相应的材料转过来,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特别是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加之我又不知那边到底揭发出什么人和事,突然提审,必然措手不及。所幸的是,忠原由于年龄较小,没有卷入,参加学习班之后,还可以自由活动,于是来到柳河五七干校,并向我通风报信;我姐姐也来了一封信,大概说了类似情况,使我能够多少先考虑点对策。在随后的巨大压力下,我一直"大帽子底下开小差",抽象地承认对文化革命有抵触思想,具体的人和事一律回避。多年以后我们每每说起此事,忠原常说他曾救过我,这话应该不为过。</p> <p class="ql-block">忠原的为人就是如此,在关键的时候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决不只是上面一件事,有些情况涉及其他当事人,这里不便细述。至于别的方面的关照,就更是不胜枚举了。有朋友说,忠原帮人常常不需要你张嘴(当然张嘴就更不言而喻了),完全是他自己主动的,而且决不图回报。他是普通人时如此,当了官也如此;他对当了官的人如此,对普通人也如此。当今商品交换的原则在相当程度上已经深入到人际交往之中。有用的人就交,没用的人就不交;用着你的时候就交,不用你的时候就不交;你有用的时候就交,你没用的时候就不交:我给你办事是为了你也给我办事;权权交易,权钱交易,此类事情已绝非个别现象。像忠原这样古道热肠之人,虽不能说是凤毛麟角,但起码是比过去少了。</p><p class="ql-block">我和忠原交往几十年,双方的经历都很相似。都经历了文化革命和上山下乡,又都经过艰苦努力获得了重新上学的机会,毕业后又都到了省直机关,后来又都当了机关的主要负责人。但我们俩的性格却有很大差异。从性格和气质来说,忠原特别适于当一把手,刚毅、果敢、能谋善断。我虽然不知道忠原在机关工作的情况,但我认为他一定是个好的一把手。我则不同,始终脱离不了一介书生的形象,不大适于当一把手。虽能谋而不善断,当副手很能出主意,但当正职拿主意、拍板定事则常显得犹豫,谨慎有余,果敢不足。为此忠原常点拨我,传授一些当一把手的经验和"秘诀",言谈之中时有惊人之语和精辟见解,令我佩服不已。</p><p class="ql-block">现在讲某人逝世,往往谈到损失。忠原离去,别的不好说,但绝对是我省外事工作的重大损失。我理解,所谓损失分为两种。一种是年龄很大的老同志逝世,这时讲的损失主要是指其人过去的贡献乃至丰功伟绩而言。忠原离去的损失不属于这一种,他不仅过去工作有贡献,更重要的是他正值年富力强的好时候,本可以有更多的业绩,这种损失可能更令人痛心(在此决无贬低前一种损失之意)。</p><p class="ql-block">应忠原妹妹明非之邀,写了这篇短文。也感谢明非,使我们这些忠原的朋友有了一个悼念他的平台。</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作者为原黑龙江省人民</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主任)</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07年5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