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援八岔岛

传子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工副业四连知青在黑龙江边巡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工副业四连职工家属开展“天天读”的情景)</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驰援八岔岛</b></p><p class="ql-block"><b>曲洪智</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69年7月初,我在二十七团(勤得利农场)工副业四连三号张网打鱼,刚从八岔岛扣网撤回连部勤得利,7月8日就发生了苏联边防军出动两艘舰艇、六架飞机侵入八岔岛,与住守在岛上四号张网队的民兵发生了冲突。一时枪炮声大作,边境形势一下紧张起来了,往日中苏两国船只往来不断的江上,一时沉寂下来,不见一只船的踪影,只有江水哗哗哗的空流。</span></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ndvrm8f" target="_blank">《八岔岛上的枪声》</a></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作者在黑龙江边捕鱼的情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当天晚上团里来了命令,让工副业四连迅速组织一个班的身强力壮的民兵,连夜驰援八岔岛,护送二十七团一连武装排的民兵,运送急需军用物资,这个重要任务就落在我们三号张网队身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因为水路已不能通行,陆路又无道路,只能拉荒前行。我们三号张网队有渔工22名,连里批准了由班长、北京知青关建光挑选出身强力壮的10名北京、上海知青,由副排长、1958年转业兵黄远和带队,我作为熟悉道路的向导在内计12人组成的支前小分队,身背钢枪整装待发。临行前,全连的干部职工家属都出来相送。我分明看到副排长的家属和我的爱人,也夹在人群中一面挥手一面抹眼泪。那个场景让我很激动,但我很荣幸成为支前小分队的一员,热血沸腾,要为保家卫国献一份力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转业军人黄远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工副业营四连知识青年陈少青、关建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几位知青更是雄赳赳气昂昂地登上了卡车,在许多请战未遂的知青羡慕的眼光注视下,我们驶离了工副业四连,路过一连时,武装排的战士们上了车,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背送军用物资,几乎清一色的城市知青,个个神情飞扬,充满了朝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汽车把我们一车人送到距勤得利不到20里的卧牛河边停下了,再向前就是茫茫的草原和树林了,没有道路只能拉荒步行了。过了河,武装排一声令下,暮色中他们身背物资站齐了队列,很像解放军战士的样子。班长关建光一见悄悄地说:“看看人家,咱这‘土八路’差远了。”黄副排长说:“看花架子不能定赢输,咱这是长途拉练,得走着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走着瞧就显出了我们这些渔汉子的特长来,几位知青经过冬季进山林打冬网,常常要背着渔网、冰窜行网十几里的拉荒锻炼,加上有鲜鱼果腹,个个身强力壮,白面书生早已变成了飞毛腿,几个小时后,回头一看,武装排整齐的队伍早就散了架子,不少人被甩在了后面不见了人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走到王家店(距勤得利40多华里,是工副业四连淌网队网点,有两栋红砖房,是王家店边防站营房)时,我们决定歇歇脚,等一下落在后边的人。我们刚刚到达,边防站的邢站长就迎了出来,热情地说:“知道你们要路过这里,早给你们备好了开水,快进屋歇歇吧。”我们常年在江上生产,与边防站的干部都很熟悉,便不客气地进了屋。一看,桌子上已摆满了盛满了开水的杯。黄副排长说:“邢站长,太不好意思了,打挠你了,影响了你们的休息。”邢站长说:“老黄,咱一家人咋能说两家话呢?再说,临战之时,作为部队哪有休息?我们的战士都在各自的战位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到达后约 10多分钟,人都到齐了。最后一个进屋的武装排战士听口音也是一名北京知青,他放下背的一捆电话线就说:“路不好走不说,这草甸子里的蚊子也太多了,糊头盖脸,怎么弄都不行,我的脸上脖子上咬的全是包。”邢站长说:“小伙子,到北大荒来就得准备好与蚊子战斗。我们的战土和你一样,正在外面与蚊子战斗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在王家店休息不到半小时,临起身时我们班长对那位最后进屋的知青说:“来,你背的电线我来背一会儿,等你歇过来再背。” 那位知青执意不肯。不管肯不肯,关建光把 电线往背上一撂,迈步就走。我们队的其他人,也争着抢着要替其他武装排的人背一会儿。 队伍终于重新迈进荒野走上了征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人在高度警惕时神经是很灵敏的,大约半夜时,江上隐隐传来嗡嗡的船行声。我们警惕地停下脚步,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我们纷纷把背着的枪持在手上,一齐向江上注目,随时准备战斗,夜色中看到那朦胧的船影和航行速度,断定那肯定是苏方的巡逻艇。有人担心地悄悄说:“会不会是我们的‘军事行动’被老毛子知道了,派舰艇来阻截我们?”黄副排长也小声说:“估计不会,咱夜晚行军,又走在草棵里,他有夜视眼也看不见呀!”“那咱这边有特务报信了呢?”还没等有人回答,巡逻艇早已向下游快速离去,不见了踪影。虽然是虚惊了一场,但给我们提了个醒儿,老黄让向后边传话,谁也不许大声说话,防止暴露目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走着走着天就亮了。当走到离目的地还有20里八岔河大甩弯的地方,突然跳出了一只狍子,那狍子在曙光映照下浑身金黄金黄,煞是好看。它呆呆地站在原地,瞅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关建光说:“你这傻狍子,等死呀!” 那狍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立刻撅着白屁股施展起草上飞的本领,向着八岔村的方向狂奔而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说:“这狍子通人性,到八岔报信去了。” 我是一句戏言,可八岔果然来人了,十几名男女青年,走出十里来迎接我们这些运输大军,走在第一梯队里的武装排战士,背上的物资,都被来人接走。当我们走进村食堂,高粱米饭已做好,一盆水煮咸豆为菜,吃饭不要钱,管吃管造。当听说还有好多人落在后面很远,一个村干部说:“反正碗筷不够,你们先到先吃,我派张马爬犁,旱地拉爬犁去接后边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顿高粱米饭,有点夹生,虽然吃着不顺口,但又累又饿的我吃了两大碗。我们吃完了饭走出食堂才见接人的马爬犁回来。黄副排长说:“怎么样?出水才见两腿泥,接回来的全是武装排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工副业四连指导员黄德和、副连长陈庭华等领导与战士们一起学习新党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边境形势日益恶化的情况下,工副业四连的指战员们一边抓生产,一边忙备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见到了参加战斗的四号张网的战友们,见到他们个个完好如初我们很高兴。想想我们就要加入这个战斗集体,心里无比激动!可住四号张网队的连领导黄指导员,却给我们浇了一盆冷水,他说:“你们连夜护送武装排送来战备物资,任务完成的很好,休息一会儿就原路返回勤得利吧。”黄副排长说:“不是让我们来加强守岛力量和你们一起战斗吗?”黄指导员说:“加强什么力量,八岔这个小渔村,来人多了吃住都是问题。要不是上面来电话,说新华社等媒体要来采访,原准备我们是一起回去的,可现在只能等采访完回去了。你们回去后告诉家里,我们这里都挺好,放心吧,做好战备工作就行。”无奈,我们和武装排的同志,只好当天就返回了勤得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所幸,八岔岛冲突没有继续升级,几天后江上不但又恢复了原貌,而且比冲突前更加平静了。直到 2000 年中俄两国重划黑龙江主航道国界时,终于将争议多年常引起事端的八岔岛划归我国所有。八岔岛才真正回到了祖国的怀抱。</span></p><p class="ql-block">(原载 2020年7月13日《北大荒日报》3版)</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曲洪智(1937年9月13日—2024年3月18日)生于山东省文登县,1962年从佳木斯市到勤得利农场。曾先后在勤得利农场渔业队、修造厂、宣传部、办公室、水产公司、场史办等单位工作,当过渔业工人,车工、任职宣传部干事、办公室主任,水产公司党总支书记等职。几十年来坚持文学创作,笔耕不辍,还任职建三江管理局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北大荒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span></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571z4qg3" target="_blank">《曲洪智与北大荒文学》</a></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98年8月由北方文艺出版社出版了曲洪智著《网滩上》,2000年8月由哈尔滨出版社出版《金色的网滩》,2001年6月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曲洪智文集》,2007年6月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曲洪智作品选》,2020年12月由北京时代华文书局出版《岁月留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04年,作者与当年驻守在八岔岛三道江老六班的战友们相聚合影留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04年,作者与回访北大荒的上海知识青年相聚在黑龙江畔。)</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