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一日

未名

聊城一日

中秋节后，我携家人出游，先至北京，然后天津，秋高气爽，一路风光。做攻略时，我就想，返程时最好在哪个城市逗留一下，让漫长的旅途分成两段，顺便再捡一个城市。几经考虑，山东聊城成了这个要“捡”的城市。

为什么是聊城？原因有二：一是聊城正好处在京九线与郑济线（济南-郑州）的交汇点上，我们从天津南下至济南后西去，在此下车，然后，再乘北京南下的动车返回赣州；二是看了聊城的介绍后，觉得值得一游，它是国务院颁布的第三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之一（1994年1月4日），而我所在的江西赣州恰好也是这一批中的一个城市。

于是，9月26日，我们租了一部商务车在聊城东昌府区和阳谷县转了一日，效率高，收获大，感慨多。现在，我就趁还有些新鲜感，把聊城一日的行程和观感，在这里作一番回顾。

一、“泡”在水里的古城

据资料记载，“聊城”名字的由来，大体有三种说法。一曰因“河、水”得名，二曰因“国”得名，三曰因“城邑”得名。经多方考证，普遍认为因“城邑”得名最为贴近历史事实。

说起聊城，人们用的最多的也最形象的一个词，就是“泡”。是的，就是那个“泡澡”的“泡”。人可以在水里泡，动物可以在水里泡，各种物件，即使大一些的，也都可以在水里泡，可是一座城，怎么泡？

我所在的赣州城，号称“千里赣江第一城”，周围有章江、贡江环绕，可从来没有人说赣州“泡”在水里，而聊城何以称“泡”？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当我登上古城中的制高点——光岳楼，四下里一张望就清楚了。你看，近处是鳞次栉比的房屋，稍远处便是白茫茫的一片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地泛着光，一闪一闪，直刺你的眼，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正因如此，所以聊城人敢说，他们的城是中国唯一一座泡在水里的千年古城。

古城的名字叫东昌古城。以前，此地是东昌府之所的驻地。因为四周是水，古城的面积一直以来就是一平方公里。以光岳楼为中心，向四面辐射，东西南北四条古城区的干道，经纬分明，垂直交叉，形成方格网状的骨架，方方正正，中规中矩，齐整的像个棋盘。古城区民居，至今仍保留着白墙、灰瓦、城屋顶的传统建筑风格。

古城如此，可围着它的水的面积却在不断地扩展。九百多年前的1070年（宋熙宁三年），东昌城掘土筑城时，形成了一条护城河，当时它只是一条河，和许多古城拥有的普普通通的护城河没什么区别，其面积、形制等等，也都和湖没多大关系。可接下来，厉害的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历朝历代的东昌市民，好像具有无穷的伟力，他们脱坯、打墙、建房，轰轰烈烈搞建设，不断地在此取土。于是，水面就不断地扩大扩大再扩大，大到了今天这样令人震撼的程度。6.3平方公里是个什么概念？它是古城面积的六倍，是济南大明湖的五倍，和那“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西子湖相比（面积6.38平方公里），东昌湖也只少了一点点零头数。

东昌湖的湖水一直是有保障的，黄河和京杭大运河为它注入了生机，源源不断，常年不竭。水，赋予了聊城独特的灵魂，形成了“城中有水、水中有城、城水一体、交相辉映”的独特水城风貌。多少年来，古城因水而灵动，因水而不凡，因水而美轮美奂，因水而名闻天下。

二、原汁原味的古楼

聊城有一首民谣：“东昌府有三宝，铁塔、古楼、玉皇皋”。这古楼，说的就是光岳楼。

聊城的诸多名胜中，如果排个序，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光岳楼排在第一。我到过不少名楼，如岳阳楼、滕王阁、蓬莱阁、黄鹤楼、大观楼等，这些楼的名气不可谓不大矣，但主要原因，是有名篇相助。而几百年来，颂扬光岳楼的诗文，名气好像都不够大。那么，光岳楼赢得人们的青睐，靠的是什么呢？我觉得主要有三：

一靠建筑之精美。光岳楼建成于明朝洪武七年（1374年），因“报时、报警、窥敌望远”之军事需要而建。楼高33米，由墩台和主楼两部分构成。墩台为砖、石、土砌成的过街式正四棱台，主楼为四重檐歇山十字脊全木质楼阁，现主体结构仍为原作。也就是说，这是一座真正的古楼，是原汁原味的，是原装的，已经有650年的历史了。

光岳楼既古老又雄伟的木构楼阁，是由宋元向明清过渡的代表建筑，是中国现存明代楼阁中最大的一座。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榫一卯都凝结着匠人的文化精粹。在1988年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享有“虽黄鹤、岳阳亦当望拜”之誉。

二靠位置之独特。东昌府古城平坦而方正，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光岳楼位处中心点，是聊城标志性建筑。登顶光岳楼，可以俯瞰整个东昌府古城的美景，城中有水，水中有城，令人心旷神怡。同时，我还有一个感觉，这古城如此齐整，就像我当年登上西安大雁塔，往四周张望时看到的一样。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有四条干道笔直伸延，每个方向的尽头，都有一座雄伟高大的城门，道路的两边，则是鳞次栉比，古香古色的房屋。

光岳楼，作为东昌府古城区的最高建筑，像一位庄重而慈祥的老人，注视着这座城市的变化。

三靠人文之丰富。光岳楼，是我国的文化名楼之一，建成即为“一郡观瞻所系”，不仅承担起“拒敌千里之外”的职责，还满足着古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精神需求。康熙皇帝曾四次登临，乾隆皇帝曾六次登临。现在古楼所挂的诸多匾额中，一块是康熙皇帝所提，一块出自郭沫若的手笔。楼内还有一方石碑，上书“天下第一楼”，那是乾隆皇帝的手书。光岳楼也是乾隆皇帝三十六个行宫之一。

数百年来，聊城驻守官员筹资维修，明清两代的聊城名宦或倡修，或撰文，或书丹，一篇篇维修碑记、咏颂诗章、赞美祝福，记录着古人对光岳楼的精心呵护。光岳楼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鲁西大地上，六百多年来，它一直屹立于聊城古城中央，见证着聊城的历史和沧桑。

三、“漂”来的山陕会馆

在东昌湖东面，古城东南角的大运河西岸，有一处富丽堂皇的古建筑群落，那就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山陕会馆，它是聊城作为运河古都的见证者。有人说，这个会馆是从运河上“漂”来的。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要讲清楚其中的道理，还得从隋炀帝说起。

隋炀帝是个昏君，历史早有定论。不过，他也并非一无是处，全面开修大运河，就始于他。大运河带来的便利和富庶有目共睹，于是唐朝诗人皮日休写了一首怀古诗，一反众口一辞的论调，他说，如果没有打造龙舟纵情享乐之事，隋炀帝的赫赫功绩几乎可比治水的大禹，这种说法使人耳目一新。他的诗是这样写的：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隋朝定都洛阳，自然大运河以洛阳为中心，南至富庶的杭州，北至涿郡(今河北省涿州市)。隋朝之后数百年，先后经历了唐、五代十国、宋金辽等朝代更替。1271年，忽必烈统一中国，定都大都(今北京)。这样，政治版图的中心，由中原移向北方。但经济财富的中心，依然在江浙一带。于是，元朝继隋朝之后，又一次大规模地开挖运河。这次开挖当然以大都为中心，由江浙直接北上，直达北京，将原来绕道洛阳的运河取直了。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京杭大运河。

聊城原本是闭塞的北方内陆小城，这一回迎来了千载难逢的历史发展机遇。因为京杭大运河的一段，会通河经阳谷，过东昌，至临清……从南至北，把聊城串了起来，将其带入到运河城市序列中。河水流经之地，商贾云集，财富机遇遍地。于是，聊城的地位陡然提升，到明清两代，甚至被誉为“漕挽之咽喉，天都之肘腋”。

交通地位凸显后，南来北往的商人也多了，人一多，要吃要住要做买卖，这就需要许多的场所，于是，运河沿岸相继建起了不少会馆，仅大小码头附近就有几十处会馆。其中，最大最精美的当属聊城山陕会馆。

当年，全国各地做生意比较厉害的主要有晋商、徽商、浙商、闽商、粤商等。在明代，山西与陕西商人，为了对抗徽商及其他商人，常利用邻省之好，互相结合，人们称之为山陕商帮，山陕商帮建的会馆就被称为山陕会馆。现在，在全国的山陕会馆大约还有290多所。‌‌

山陕会馆为联乡谊、祀神明而建，供同乡人接客迎仕、交际联谊和同乡集会之用。可以说，没有京杭大运河的便利，就没有聊城明清繁盛的四百年的辉煌，同样，也就没有聊城的山陕会馆不同寻常的前世今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山陕会馆确实是从运河上“漂”来的。

聊城山陕会馆，亦称关帝庙，始建于清乾隆八年（1743年）。历经四年，山门、正殿等主体工程竣工。其后，逐年扩修至嘉庆十四年（1809年）方具现在之规模。整个工程耗银60465两6钱9分。会馆东西长77米，南北宽43米，占地总面积3311平方米。

当我来到山陕会馆时，已是中午时分。此时，游人稀少，会馆也暂别喧嚣，重归宁静。我在山门前伫立良久，细细地察看和品味它的构造、形制、色彩和工艺。很早就听人说，这个山门全是采用榫卯结构，不曾用一枚钉子。这种精湛的工艺，真令人感叹古人的匠心独运。于是，展现在我面前的，就不仅仅只是一座会馆的门头，它分明是一个历史风云的沉淀物，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是一座劳动人民智慧的丰碑。

走进会馆，你会发现，虽历三百年沧桑，可会馆得到了很好保护，只有些陈旧，却不曾破败。戏楼、夹楼、钟鼓二楼、南北看楼、南北碑亭、三大殿、春秋阁等亭台楼阁依次向我迎面而来，古朴而庄重，沧桑而风尘，让我目不暇接，欣然不已。整个建筑布局紧凑、设计合理、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确实是一处值得一游的所在。

庭院内，有两棵古树，面向戏楼，一左一右矗立着，它们已在这立了多久，还要立多久，我没有考证也无法考证，我只是饶有兴致地站在它们之间留了一个影。留影后，我仍站在那，望着戏楼，陷入沉思。我想，运河鼎盛时，在此看过戏的人何止万千，在此或奔忙或驻足的人何止万千；繁华过后，踏访过此地，在此留过影的人何止万千；明天、后天以及遥远，还会来此一游的人何止万千。“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古人如此，后人如此，我今亦如此，念此，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贯通南北，漕运千秋。 京杭大运河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运河，浓墨重彩，气势恢宏，它书写着劳动人民的伟大智慧，承载着华夏民族的历史过往，也为聊城留下了浓郁的运河文化风情。而山陕会馆与光岳楼内外呼应，它们都是古运河时代聊城商业繁荣昌盛的缩影和见证。

四、一团不息的火

东昌湖畔有一座孔繁森同志纪念馆。因为对孔繁森同志的事迹比较熟悉，原来只想进纪念馆去感受一下氛围，并不想化太多时间细看，谁知进去后，就由不得我了。我认真地观看每一幅生动的图片，阅读每一段动人的文字，还拍了不少照片，在纪念馆里竟然待了一个多小时。

三十年前，一个响亮的名字，在一夜之间誉满中华大地；一位共产党员，在共和国历史上矗立起了一座不朽丰碑，这个人就是孔繁森。和平时期涌现过许多英雄，其中对我影响最大，始终激励着我，让我为之感动甚至掉泪的有三位，他们是雷锋、焦裕禄和孔繁森。

孔繁森同志是改革开放以来，党员领导干部的杰出代表。他心中有党、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心中有戒，无论在什么岗位上，都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把为人民服务作为终生追求。特别是他两次进藏，历时十载，用热血铸就初心，用生命践行使命，塑造了新时期忠诚干净担当的最美奋斗者形象，在人民心中矗立起一座永远的丰碑。

1994年11月，孔繁森牺牲时年仅50岁。1995年4月，党中央号召全党、全军、全社会开展向孔繁森同志学习的活动，江泽民总书记题词“向孔繁森同志学习”。当时，我反复地阅读报道孔繁森先进事迹的通讯，还参加了单位组织的演讲比赛。1996年6月，电影《孔繁森》上映，电影很感人，拍得很成功。其中有一个细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孔繁森到贫困的藏民家中探望，把一位病中的老大妈的双脚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影片获得了政府华表奖，孔繁森的扮演者高明，则成了百花奖和金鸡奖的双料影帝。

有一首名为《公仆赞》的歌曲，旋律优美，节奏明快、热情奔放，生动地概括了孔繁森光辉的一生，深受人们的喜爱。歌曲的副歌部分，歌词是这样的：

你是公仆，身上凝聚着民族魂，

你是大树，身后成长着大森林。

孔繁森啊孔繁森，

你是一团不息的火啊，

光焰照后人照后人。

从纪念馆出来，我的心情仍不平静。我想，一个人的躯壳存于世间的价值是有限的，可一个人的高尚精神影响世间的意义却可以是无限的。三十年过去了，孔繁森好像并没有走远，他就在我们的身边，他的精神不仅没有过时，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穿越时空，历久弥新。

爱因斯坦在悼念居里夫人时曾说：“第一流的人物对于时代和历史进程的意义，在其道德品质方面，也许比单纯的才智成就方面还要大。”诚哉斯言，孔繁森就是这样的第一流的人物，他的思想不灭，他的精神永存，他的感人事迹和人格力量永远激励着人们去追求、去奋斗、去奉献！

后来，在返程的动车上，我琢磨再三，写下了题为《参观孔繁森同志纪念馆》的小诗，以表对英雄的敬仰和怀念之情，诗曰：

两袖清风不染尘，高原雪域沐如春。

历经万苦情犹烈，立地顶天大写人。

五、“打”出来的英雄

《水浒传》中的英雄不少，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名闻天下。不过，要把这些好汉的绰号和事迹一一记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行者武松，估计没有谁不知道。

我们在聊城市区游玩了半天多，主要的景点都去了，剩下的时间还能干点啥？想到阳谷县路不太远，又想到景阳冈风景区和狮子楼景区都和武松有关，便干脆奔阳谷县来了。

小时候背过一段顺口溜：“老年学黄忠，壮年比武松。少年像罗成，妇女赛过穆桂英。”读武松，印象最深刻的，当然是武松景阳冈上打虎那一段，这要感谢《水浒传》的作者施耐恩。他在描写这一段时做足了铺垫的功夫。你看，一方面，他在老虎身上着笔。老虎怎么怎么厉害，已经伤害了二三十个人，酒家出了告示，官家也出了告示，要求大家结伴而行，择时而行；另一方面，则在武松身上展开。酒家规定三碗不过冈，可武松硬是沽饮了十八碗，醉后不休息，还要赶路。到了山冈，酒力发作，在大青石上仰身躺下，刚要入睡，老虎呼啸而来。老虎的三板斧是一扑、一掀、一剪，可武松都躲了过去，他的哨棒断成了两截，最后，他是骑在虎背上，左手揪住老虎的头皮，右手猛击虎头，把老虎打得眼、嘴、鼻、耳到处流血，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其实，武松不光打虎，更多的是打人，打坏人。不妨举几例，先是在家乡清河县，醉酒后与人打斗，误以为将那人打死了（其实只是昏了)，弄得武松在外躲避了两年；后来为了报杀兄之仇，打死了潘金莲和西门庆；再后来被押送去孟州，路过十字坡酒店，识破了母夜叉孙二娘的蒙汗药酒，与其大打出手；最后是到了孟州，受到施恩的照顾，为报恩，武松醉打蒋门神，帮施恩夺回了“快活林”酒店。

你看，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桩哪一件脱离了一个“打”字，武松真个是活脱脱的“打”出来的英雄。

景阳冈位于阳谷县张秋镇境内，因《水浒传》武松打虎故事的发生地而闻名于世。我们来到景阳冈景区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景区占地不小，有近五百亩地，景区内沙丘起伏，莽草丛生，林荫蔽日，一派荒野景象，环境营造得很有点当年的味道。景点有三碗不过冈酒店、乡民告示处、县衙告示处、山神庙、武松打虎处等。到过此地的人，不禁要问，此地就是武松打虎的地方吗？那么，就让我们找几条依据吧：一是“武松打虎处”石碑为南宋时期所立；二是山神庙已有200余年的历史；三是1977年12月，此地被确定为山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四是2001年6月，此地又被确定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五是原山东省委书记、中国首任书协主席舒同题写了“景阳冈”石碑，众多学术界名人也在此题词、赋诗、作书，已有碑刻46碣。

其实，实也好，虚也罢，倒不是太过重要，重要的是，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应该有一片爱英雄、惜英雄、敬英雄的情怀。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中华不倒，文明不绝，正是有无数的英雄，在不断创造、不断奋斗，正如习总书记所说：“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

离开景区，受到那些名家所题碑刻的影响，我也想为武松吟上几句，可一时半会儿未能如愿。直到此文完成后，诗也不见踪影。这天晚上，我到江边散步，阵阵秋风吹来，令人顿生凉意，突然，灵感不请自来，一首《咏武松》的小诗从心中流淌出来：

飒飒英风武二郎，景阳冈上美名扬。

千年难忘英雄事，痛斩奸邪震八方。

聊城只短短一日，匆匆之间，我还来不及真正静下心来打量这座城市，就要说再见了。这天晚上十点零四分，我们在聊城站登上了由北京丰台站开来的D139动车。我在心里默念，聊城，一座水上的城，一座古香古色的城，一座诞生了英雄的城，不远的将来，我们还会再相见！

2024年10月5-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