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俺童年那点事儿(文章原创九)

功勋

我为共和国种葵花功勋 　　那是一个深秋的清晨，薄雾中的世纪公园人烟稀少，四处静悄悄的。凉风习习中，几只夜猫匆匆而来，它们低声“喵喵”的叫着，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又匆匆离去；秋虫们感觉到了季节的变换和末日的即将来临，它们不停的鸣叫着，听上去就像是昆虫交响乐；整个公园，似乎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晨曦渐渐显现了，天变得越来越白，原本明亮闪烁的星星，在视线中离大地越来越远。太阳突破了地平线，薄雾在渐渐消散，高大枝叶发黄的梧桐树，全身湿漉漉的，显得无精打采。一滴滴露水，撒在小草的叶片上，就像晶莹剔透的宝石把绿地妆点。 不知不觉中，太阳升起来了，它把金色的光芒洒向世界，又让人们感到了一丝丝暖意。走着走着，一个令人感叹的情景，一幅神奇的画面展现在了我眼前。只见，一大片高高大大，用黄绿装饰的向日葵，像巨人一样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它们一个个向着太阳张开着笑脸；那笑容看上去，是多么的真实温柔，是多么的幸福动人，似乎这一刻期盼了很长很长时间。我走进它们，感受着它们那份特有的气味与气息，触摸着那份真实的挺拔和坚韧。坐在长椅上的我，回忆着当年与它们前辈的那些，风风雨雨点点滴滴，重温着在那日日夜夜里的焦急与焦虑。3 沉甸甸的责任感 　　记得，那是1963年春季的一个星期天上午，京城阳光灿烂风景秀美，蔚蓝色的天空中，不时的有群鸽飞过，阵阵悦耳的鸽哨，如同天籁之音述说着安宁与祥和。我们学校，三年级以上的少先队员，穿着上白下蓝的队服系着红领巾，整齐的集合在大操场的检阅台前。检阅台上拉着红色的横幅，上面醒目的写着《我为祖国种葵花》，明确了一会儿的仪式和队日活动的主题。仪式开始了，先是一番“滴滴答嗒嘀嗒滴滴嗒嘀嗒”的鼓乐齐鸣，随后是全体少先队员齐唱《少先队队歌》。歌声停止了，大队辅导员教务处主任，宣读了共青团北京市委员会“关于全市少先队员为祖国种葵花蓖麻的决定”，大队长代表全校少先队员表决心，一位农艺师简单的介绍了应该怎样种葵花种蓖麻。 仪式一结束，操场上就“炸了窝”，大家高声议论争论着，种葵花好还是种蓖麻好，种葵花对国家贡献大，还是种蓖麻对国家贡献大，纷纷表态自己想种啥。有些人，甚至争得面红耳赤青筋突显，互不服输。各班的中队长，到大队部“抓阄”去了，来决定本班是种葵花还是种蓖麻。我特别喜欢，过年时吃的香香的瓜子，所以，内心不停的祷告着“种葵花种葵花……”中队长回来了，他兴奋的告诉我们，我们全班小朋友种葵花。哄……喜欢种葵花的小朋友雀跃了，喜欢种蓖麻的人蔫儿了。中队长告诉大家，大队部决定，以小队为单位进行种植比赛，颁发流动红旗；要组织参观，评选种植小能手，颁发奖状。除此之外，还要求每个少先队员要写好种植日记，组织作文比赛。 中队长端着一个装满葵花籽的筛子，走到每个人的桌旁，让自己挑选三粒向日葵的种子。前面的同学，“哗啦哗啦”的在筛子里，巴拉来巴拉去，快轮到我了，我心想一定要挑三个个大的最大的。轮到我了，我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瓜子，挑了三个自己认为最大的，可又觉得其它的比自己手里的还要大，就这么换来换去，中队长和周围的同学都烦死了，他们都说我挑花眼啦。心满意足的拿着葵花籽回到了家，孟姨看着直摇头，说我太贪心，只顾个大，按上去瘪瘪的，种不出好“庄稼”。我央求孟姨帮我想办法，孟姨笑着带我去了粮店。五谷杂粮的柜台上，葵花籽多了去了，孟姨告诉我，挑瓜子不仅要个大，而且要饱满，摸上去要有结结实实的感觉。服务员笑着调侃说：“你们娘俩，这是在挑金子呐？”孟姨说明了来意，服务员非常支持的说：“挑吧挑吧，多拿点儿预备着啊……” 可爱的童真童趣 　　当年，我们家住在北京市中心，国家部委的宿舍里，这个宿舍分前院，中院和后院。因为爸爸的职级，我们家住在后院的五间大北房，在五间北房的后面，还有一个二十几平米的小天井；天井里养着一条小黄狗和三只大母鸡。那年，就是因为种植蓖麻和向日葵，在这个小天井里发生了一连串，童真童趣幼稚可笑的故事。哥姐和我领回种子后，孟姨给姐姐哥哥分配的种植位置是，在天井里，靠墙分两边呈倒三角挖六个小坑种蓖麻，中间的位置留给我种葵花。因为我挑的葵花籽不行，孟姨要领我去买葵花籽，所以，姐姐哥哥开始行动了。只见他们，简简单单的刨了个六个小坑，把蓖麻籽丢进去，埋上土踩了踩，浇过水，插了根冰棍棍做记号就完事了。 在从粮店回家的路上，孟姨给我讲了许多她们在农村种庄稼的故事，我急切的问：“瓜子壳那么硬，嫩嫩的小苗能钻出来吗？”孟姨说：“别看瓜子壳硬，但它们的身上有很多肉眼看不到小孔，瓜子埋进湿润的土里后，水份会进入瓜子壳滋养瓜子仁，渐渐的瓜子仁长大了长胖了，就把泡软的瓜子壳挤开一条缝，嫩嫩的小芽就会从瓜子壳的小缝里钻出来。嫩嫩的小芽成长需要呼吸氧气，它就会在松软的土壤里，寻找有氧气方向，并朝那里生长。它悄悄的在黑暗中向上，使劲的钻呐长啊……突然有一天的清晨，你会欣喜的发现，它们在地面露出了可爱的笑脸。” 孟姨的故事太神奇了，它打开了我的想象空间。回到家，我找了个瓶子灌满水，把葵花籽丢进去，告诉孟姨，我要让葵花籽在瓶子里发芽，再种到地里去。谁知孟姨连忙制止我说：“这样做不行，瓜子壳是泡软了，可瓜子仁也泡烂了。”沮丧的我，只好拿着小铁锹去挖坑。小黄狗和三只老母鸡跑来了，小黄狗蹦啊跳的捣乱，三只鸡歪着头“咕咕咕”叫不肯走开。我心里一惊，万一种子被鸡刨出来吃了，怎么办？要知道，像铁钩一样的鸡爪子可厉害了。于是，我决定把坑挖得再深一点，在种子上扣个瓶子埋起来，让鸡刨不出来，还能观察种子发芽的情况。我觉得，我的方法比别人高明，就像个科学家。 因为怕画蛇添足 　　葵花籽种下去了，我的心也被它捆了去了，眼里心里只有它。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悄悄的跑到天井里，先看看哥姐种的蓖麻有没有长出小苗，然后，再扒拉开瓶底上的浮土，看看黑暗中的坑底，葵花籽有没有发芽。上学了，班级的同学都在交流向日葵的情况，我有些显摆自己的种植方法，有些小朋友不服气的说：“甭显摆，你的向日葵肯定长不好”。上课了，我的心还在葵花籽上，希望我的葵花籽第一个发芽长出小苗苗。放学了，我飞快的跑回家，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就冲进天井，撅着个屁股，仔细观察土壤有啥变化。该吃饭了，我还在那里看那看，哥姐嘲讽我像“地雷战”里偷地雷的汉奸……。孟姨笑着说：“快来吃饭吧，没那么快呀，要六七天呐。” 四五天过去了，一天我趁哥姐不在家，蹑手蹑脚的来到天井，用根小棍扒拉开，他们种植蓖麻的土壤。啊？我惊奇的发现，在湿润的土壤里，哥姐种植的蓖麻籽已经裂开了小缝，嫩绿的小芽已经钻出了一点点，我赶紧把土还原恢复常态。再看我的向日葵，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哇？按说，在种葵花的过程中，我已经想的很细了。种植的位置，在天井墙下的正中央，白天阳光充足，光合作用好；雨天，雨水顺着墙流下来，可以灌溉，水源丰富；挖坑时，用铁筛子把土中的大小石子筛出去，细细的沙土成了种子松软的“被褥”；水浇得很透，足够它们喝的了。我带着不解和委屈的心情找到孟姨，几乎掉着眼泪说着心里话…… 孟姨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的。她不无调侃的说：“你呀你，一天到晚的耍小聪明。你在天井里忙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个结果。但是，如果当时阻止你，你肯定不服气，也不会听我的。你倒是一番好心，把向日葵当人养，可我们庄稼人种庄稼，一种就是几亩几十亩上百亩，要像你这样，不早就累得骨头架散了，人命都没命啦。你坑挖那么深，越深土的温度越低，种子都冷得够呛，冻迷糊了。你的土埋那么厚，还压上个瓶子，看上去挺漂亮，可种子呼吸不到氧气，不都憋死啦，你把鼻子捏起来试试。我在买种子回来的路上，给你讲的故事都忘啦？快点重新种，像你哥姐一样的方法。”我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做法，太天真太幼稚，都是白费工啊。 天井里的新主人 　　怕被哥姐讥笑，我避开他们，在孟姨的指导下，悄悄的把三颗葵花籽，重新挖出来又种了下去，接下来就是天天盼着它们赶快发芽，抢在蓖麻籽的小芽前面钻出地面。尽管事物的分类、形态性质和特点各有不同，但是，它们的发生发展都是有规律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特别是它们的生长周期，该多长时间就必须要多长时间。一天早饭前，我习惯性的去看葵花籽的小芽有没有钻出地面，却看到哥姐种蓖麻的地面有裂缝，裂缝里有嫩黄嫩黄小芽尖，我兴奋的跳了起来，拍着手惊叫着“姐哥，你们的蓖麻籽发芽啦，长出来啦。”哥姐跑过来了，一脸笑容乐开了花，激动的要给蓖麻浇水。孟姨赶过来，连忙笑着阻止说：“现在不能浇水，它们现在体内的能量还大着呐，现在浇水会淹死它……” 看到姐哥的蓖麻小芽钻出了地面，特别是看到他们那个高兴劲，我的心里别提多别扭多沮丧了。我又想扒开土壤，看看我的葵花籽到底是个啥样。孟姨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提醒我千万不要动土，葵花籽正要发芽，你动了土，惊吓到了它，它又要拖好几天才发芽。它们就像小孩子，气候一变就容易感冒发烧生病一个样。没办法，孟姨讲得有道理，我只好听她的，耐下心来等啊等啊，那焦急的心呐，真是度日如年啊……两天后，下午放学回到家，我心急火燎的冲向天井，因为，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在说自己种的向日葵多好多好，就自己一言不发。来到天井，只见孟姨在扫着地上的狗屎和鸡粪，把它们晾晒在墙根下。钻出地面长高了的蓖麻小苗，已经分成了两片嫩绿嫩绿的小叶，在微风中欢快的摇摆着。孟姨笑着对我说：“建生，快过来看看你的向日葵，有好消息啊。”我一个箭步跨过去，趴在地上仔细的看着，“真的啊”，只见那块土壤裂开缝啦，在缝里的阴暗处，隐隐约约有个东西夹在中间，似乎还放着一点点亮光…… 向日葵的小苗破土而出了，与它的蓖麻哥姐们，成了天井里的“新主人”。小黄狗很通人性，它知道，这些“新主人”是小主人的心肝宝贝，是他们的命，所以，它每天在天井里“散步遛弯”，都会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就是跷起腿来尿尿，也离“新主人”远远的。可那三只鸡不行，它们总觉得新主人是天外怪物，几次战战兢兢的靠近小苗，“咯咯咯”叫着歪着脑袋，用好奇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用鼻子闻闻小苗身上的味道，甚至还尝试着用那尖尖的硬嘴，去“触碰”小苗那柔弱的身体……说来也怪，每当这时，小黄狗就跑过来，挡在鸡和小苗中间，对着鸡“汪汪”叫，俨然就是个“护花使者”。听到叫声，看到这情景，我们不禁被吓出一身冷汗，生怕不知道啥时候，小苗会被鸡踩在脚下碾死，或者成了鸡嘴里的美食，变成粪便。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孟姨把它们赶进鸡笼，吃起了长期“牢饭”。 几番耕耘硕果累累 　　春天，是万物生长的最佳季节。在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和风细雨的气候里，小苗们就像月子里的婴儿“见风长”。眼看着，它们钻出地面长得很快，离地面一公分了三公分了，一天一个样，真是让人喜出望外。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们的身体还是那么瘦弱，在风中摇摇晃晃，有时被风一吹，就会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更让人害怕的是拦腰折断。每次看到这种情景，都会把我们心疼坏了吓坏了。同学们在相互交流时说，那是向日葵缺肥了；俗话说得好，“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没看到农民种地，要定期施肥吗？施了肥它们的身体就强壮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可是，到哪儿去找肥呢？有个同学笑着说：“嗨！你们怎么就那么笨呐？这肥都是现成的，每个人一肚子肥，天天用都用不完。到时候想用了，在向日葵的小苗边儿上，撒泡尿拉泡屎，不就完了吗？” 那位同学刚说完，我不禁心中一阵大喜，原来这么简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一阵风似的跑回家，就气喘吁吁的对孟姨说：“孟姨，向日葵该施肥了，我要在向日葵小苗旁边撒泡尿拉泡屎。”我的话音刚落，孟姨就大惊失色的制止我说：“不行啊，你这样做会把小苗烧死的，人和动物的粪便要经过发酵，才能当肥料用，否则，就会立刻把它们烧死掉。肥料的事，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去把墙根下晾晒了很长时间的狗屎鸡粪拍碎，均匀的撒在小苗根部的旁边，再浇些水就行了。”我按照孟姨，果然效果非常好，第二天的小苗儿个个都精神抖擞的挺直了腰板，威风凛凛的像群武士。上学了，我急忙找到那位同学，告诉他孟姨说过的话，可是他低着头，掉着眼泪难过的说：“晚了，我昨天放学后，就急急忙忙的给向日葵施了肥，可今天早晨一看，全倒在地上死了。”我真为他难过，没想到他是个急脾气，动作这么快。也后悔，昨晚没跟他联系，要是当年有手机就好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孟姨把每次洗肉洗鱼的水倒在几个罐子里，用塑料布密封起来，并排放在天井的墙根下发酵，定期用发过酵的水，给蓖麻向日葵施肥。虽然，每次施肥时那浓浓的臭味，让我们捏着鼻子不敢喘气，可是没多久，神奇的景象就出现了。只见，蓖麻越长体积越大，枝繁叶茂的它们，几乎占了大半个天井；向日葵是越长越粗越长越高，健壮的它比人高了，到房檐了。蓖麻向日葵开花了，天井里到处弥漫着它们浓郁的花香，成群的蜜蜂采花粉来了，它们你来我往的钻进花蕊，把花粉集中在后腿上，变成两个圆圆的小“黄灯笼”，然后垂直升空做好准备，“嗡”的一声，向着家的方向消失的无影无踪。高大的向日葵，超过了房檐，每天都是它用那圆圆的花盘，代表我们迎来朝阳又送走晚霞。黄绿相间的花盘一点点变大了，不堪负重的花盘，像个害羞的女孩儿老是低垂着脸。来我们家上学习小组的同学，来一次夸一次向日葵长得好，很快这事儿又传到了班级学校，惹得许多人来参观……人们都夸我的向日葵养的好，其实，我心里明白，这里的功劳有孟姨的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