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田劳动分校一一想说爱你是件不容易的事》

愚叟

<p class="ql-block">  二0一八年四月的一天,知青点洪士成无意间说闽侯县荆溪镇桃田村也有一大片油菜花供游人参观,并说村支部书记刘长记是他八十七师战友。听到桃田村一下子让我全身血管膨胀了起来,这地方不是七十年代我们福州第十二中劳动分校吗?我马上叫他给刘书记挂电话询问油菜是否还开着花。当得知还能开一二个星期后我就决定尽快故地重游。</p> <p class="ql-block">(桃田村全貌)</p> <p class="ql-block">(与洪士成合影)</p> <p class="ql-block">(刘长记书记在龙山纪念馆)</p> <p class="ql-block">  也许是不想误过花期,也许对这个桃田村还有一丝眷念,四月六日天刚一放晴我就迫不急待出发了。</p> <p class="ql-block">(桃田村位置)</p> <p class="ql-block">  福州到闽侯这条路我再熟悉不过了。从一九七一年开始我们就不间断地走这条路。先是上分校有乘船的有行军的有乘车的也有骑自行车的,巧的是七五年我下乡的地方也是荆溪公社的关东大队,也是沿着这条洪甘路一路往西,我调回福州四十几年始终没有中断往返于福州至闽侯的这条路,所以去桃田村也算是轻车熟路。汽车出了城就进入三环,不到几分钟就从永丰互通下了三环进入洪甘路。过去这条路尽是沙土路,公路二侧除了田地还是田地。现在这条路全程铺上水泥,朝北的一大片是国家粮库与钢铁市场,靠闽江的一侧则是我们当年上分校乘船靠岸的码头叫小桥,不过闽江客运业务己停止多年了,当年的码头荒滩现被建筑物覆盖的不见一块空地。</p> <p class="ql-block">(学生乘船上分校)</p> <p class="ql-block">  在洪甘路上往前不到一公里就是厚屿村,过去分校师生的青菜都由此地供应,每天都有二三个学生专程到此购买挑运蔬菜。现在此处正在修地铁热闹且赃乱。从厚屿村右拐往北不远处就是铁路外福线。横跨铁路是我们通往分校的必经之路。</p> <p class="ql-block">  当年外福线是单线铁路班次少速度慢,此处没有栏杆与工人守卫,老师与家长都放心让学生自行跨越铁路。好几次我们听到火车呜笛声就拿出几分硬币用口水沾上放在铁轨上让火车轮子压过去,火车一阵呼啸而过被压的硬币簿如片纸,我们以此为乐开心一时,这要在现在几个中学生在铁路沿线如此玩法是完全不可思议的。现在铁路是今非昔比了,除了传统绿皮车改复线外,还多了动车高铁,福州站不再是终点断头路,而是又多了北上宁德宁波,南下厦门广州四通八达通往全省全国各地主要交通枢纽,同时这里铁路匝道现已挖了一个涵洞,行人汽车可以自由通行。</p> <p class="ql-block">(列车)</p> <p class="ql-block">  再往前一二公里就是著名的桐口林场,林场旧的建筑物依稀可见格局基本不变,在溪对岸多了一个省武警森林总队教导大队。桐口除了林场外还有盛产米粉享誉海内外,桐口粉干与闽清塔庄粉干安溪湖头粉干各占三分一天地。实际上桐口粉干主要产自我下乡的关东村,我们关东村水好,产出的米粉与青红酒是家喻户晓人人称赞的,现在还多个线面也很畅销。</p> <p class="ql-block">(桐口粉干)</p> <p class="ql-block">  过了桐口林场不远就进入盘山公路。最初公路到此为止,车辆只能望山兴叹,其余的路就只能靠肩扛手提,而且有一段山高路陡号称“索命坡”,走在这里没有一个不喘气的足以让师生们谈坡色变。</p> <p class="ql-block">  好在我们快毕业时这条路已经修通汽车能够直达村口。汽车经过的几个山头我们原来都爬过,那时同学们身背竹篓为林场满山遍野地摘油茶子。不过现在山脚下合福(合肥至福州)高铁穿山而过,一条一公里长的铁路把峡谷两端的遂道连接起来。合福路刚通路不久,从福州站出发几分钟就钻进了我们山下的山洞,出了山洞就是我所见的这峡谷,当再次进洞出来时已经到了关东村,我关东村的朋友家后面就高矗着一条高铁线,白天每隔几分钟就有一列高铁穿越而过,有时是二列交汇更是刺激。</p> <p class="ql-block">(动车)</p> <p class="ql-block">  而我走的这条龙山路厚桃线公路却没看到多少行人车辆,曲折而幽静正如路边一块不知哪位高手题的摩崖《曲径通幽》一样。盘山公路尽头就是桃田村的地界。像其他村庄一样,每个村口都有立一个牌坊。桃田村口的牌坊正中央写了三个干净有力的正楷字《桃田村》,牌坊的上联写着:牢记历史弘扬龙山文化,下联写着:开创未来建设桃田家园。</p> <p class="ql-block">(摩崖《曲径通幽》)</p> <p class="ql-block">(在桃田村口留影)</p> <p class="ql-block">  我们车子刚从牌坊下通过,眼前一亮,一眼望过去就是百来亩的油菜花田,这可能就是洪士成所说的油菜花地。这里是桃田村主要良田,全村的粮食与经济作物都产自这块大盆地。农村能否繁衍生息,主要靠一块平坦肥沃的土地和一条长流不断的河水,这是赖以生存的最基本条件。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观赏油菜花,我把车往边上一靠,就往田里走去。这里的油菜与婺源,白沙梧桐下和上杭古田的油菜花不相上下。在阳光的沐浴下金黄色的花朵绽放灿烂阿娜多姿光彩夺目,一阵微风吹过,黄色花瓣随风飘动翩翩起舞浪花一般,仿佛是晋人误入桃花园陶醉在花的海洋金色的世界。再仔细一瞧一只只勤劳的蜜蜂飞至沓来与我争宠,一只只蝴蝶绕花展翅欲与我争享油菜花开美景。当然我很自然习惯地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难得的镜头。 </p> <p class="ql-block">(桃田田园)</p> <p class="ql-block">(盛开的油菜花)</p> <p class="ql-block"> 之后我就开车进村。十几年前我同郑勤俭朱建平张洪涛等同学曾经来过一次,当时分校除了被当地村民买了留下那座女生宿舍外、其余的都面目全非。我们想去看这座唯一保存下来的房子,可惜房东很不友好让我们感觉不爽。</p> <p class="ql-block">(二00四年在桃田村合影)</p> <p class="ql-block">(女生宿舍,分校唯一保留的一幢房子)</p> <p class="ql-block"> 所以这次就没打算看分校的房子,只是一个劲沿着村道往上开,一直到水库边。这个水库当年就有,堤坝边上的榕树还依旧默默屹立在那。这附近就有分校的水田,刚刚村口百亩良田分校拿不到。这里是靠山边的梯田,我曾在一次双抢在此耘草时伤了腰至今未愈,那次也多亏郑勤俭帮我推拿按摩缓解了许多疼痛。我还记得有次我跟王金官等同学在这里为水稻喷洒农药,就是用这水库里的水。水库再上去车就不好开了,有条小路可以通往北峰岭头。</p> <p class="ql-block">(汽车继续往村里开)</p> <p class="ql-block">(榕树还依旧默默屹立在那)</p> <p class="ql-block">(与郑勤俭合影)</p> <p class="ql-block">(与王金官合影〉</p> <p class="ql-block"> 我调头回村委会,恰巧正值中午村委会大门紧锁,只有房顶上一面五星红旗在春风吹佛下猎猎作响,这杆红旗彰显着我们基层政府的存在。红旗下一条横幅标语格外醒目《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纪念龙山会议七十周年》。</p> <p class="ql-block">(桃田村村部)</p> <p class="ql-block">  桃田村被一条溪隔成两侧。七十年代初这条溪宽水急,特别是汛期溪水瀑涨就会中断村二侧人们的往来。当时有个在该村插队知青暴雨有急事擅自盲目过溪被汹涌的溪流吞没,遗体几天后才在桐口厚屿溪边找到,县镇村三级党委政府也没给他塑个英雄模范,不像其他知青死去一样是为了抢救国家集体财产,是为了抢救贫农老大爷至少也要编个为了尽早完成生产队任务不畏艰险渡过险滩急流壮烈牺牲。这次事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每当雨降水涨老师都不让我们随便过溪。</p> <p class="ql-block">  这溪水源头可能来自晋安北峰,物理老师郑希玲曾带领我们沿着溪往源头的一个小瀑布做水流量流速测试实验,有的同学论证出在这里可以建造出一座大型水电站。什么是大型水电站?我才疏学浅,经过长江的葛洲坝,进入过水口电站,像桃田村这种水资源充其量搞个像三叠井还小的微型水力发电站都比较牵强附会,更不用说现在水流越来越小。</p> <p class="ql-block">  溪的南侧就是龙山,当年我们经常在山上砍柴火等农活,一次分校负责人蔡汉文带领我们班经过一处废墟时指着说这原先的房子是地下党联络点,地下游击队在这里开过会。</p> <p class="ql-block">(龙山会议旧址)</p> <p class="ql-block">  的确我地下党城工部福州市委一九四七年曾经在这里开了一次迎接福州解放非常重要的会议。由于中央派往福州的特派员失踪成了迷案,所以中央对福州地下党始终持有怀疑的观点,像原副省长游德馨,我的老局长石美沂在文革前一直得不到重用,同样在挑田村龙山这个地下党秘密活动据点也没好好保护不久就倒塌了。改革开放后,我党落实了对城工部的不公政策,拨乱反正还于清白,特别是十八大后习总书记提倡继承红色基因发扬革命传统,因此龙山会议会址在原貌的基础上重建如故,并专门修了一条前往龙山会址的水泥路,作为福州市革命传统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p> <p class="ql-block">(龙山会议纪念馆)</p> <p class="ql-block">  我们分校还在龙山种了许多茶叶树,叶聪惠老师叫我们好好种树,以后回分校请我们喝亲手种的茶叶,我相信十二中的师生没有一个有喝过分校种的茶叶,权当又被忽悠了一回。现在龙山未见茶树踪影倒是种满了桃树,是闽侯县百亩桃树基地,怪不得在村委会旁立了一块桃花源的碑。</p> <p class="ql-block">(叶聪惠老师)</p> <p class="ql-block">(桃田村桃花盛开)</p> <p class="ql-block">(桃花源)</p> <p class="ql-block">  从一九七一年春季入学至一九七五年夏季毕业,这上中学五年半时间里,我们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分校渡过。我们在林场住过、在农民家里住过、最后在自己亲手盖的房子住过,分校从最初的只能住在农民房子里到后来有宿舍有食堂有教室有球场比较完善的劳动教学生活娱乐的场所。对于劳动分校是否生存发展方向从它的诞生到结束一直存在争议。</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三年邓小平主持中央工作后对教育系统进行整顿。教育界许多有识之士对分校这个文革产物颇有反感,称分校四不像,不像学校不像农场不像学生不像农民,称分校投入这么多不办可惜办下去误人子弟,是骑虎难下。而左派认为这是“右倾翻案风”坚决抵制,最后左派势力占了上风,分校又苟延残喘。原十二中李副主任是农民的儿子,是文革前十七年所谓旧教育路线培养出来高才生,毕业后当老师后来调到十二中当革委会副主任。据他自已讲他是旧教育路线的受害者,也是旧教育路线的执行者,在分校劳动他与我们不分师生同甘共苦。而有个别出身有钱家庭的校领导不但光说不念,而且对学生特别刻薄为了体现他最革命对与他同样出生的学生进行打压,正如人们评论姚文元一样,姚本身是知识分子他却十分厌恶知识分子,他的言行及所形成的思维导向一惯是从批判打击知识分子角度出发。</p> <p class="ql-block">(文革时期)</p> <p class="ql-block">  劳动分校让我们本应该在城市教室里读书的年华去了远离城市的农村山区进行体力劳动,荒废了许多学业,以至多数同学与高考失之交臂,二十几岁返城后还重新补习初中课程;劳动分校让十三、四岁的青少年过早从事重体力劳动,把每个学生都当成强劳力使用,而且学生劳动所得一无所有,学生的伙食一律由家长自理,学生当时正是长生体的年龄,一边要从事重体力劳,一边又严重缺少营养使许多同学发育不良疾病缠身。</p> <p class="ql-block">(学生在分校劳动)</p> <p class="ql-block">  不过话说回来,在文革甚嚣尘上极左政策指引下,高中毕业除了少数人照顾留城外,其余的一律上山下乡别无选择。劳动分校的初衷就是为学生今后的上山下乡打下扎实的基础,也就是从实习农民到真正的农民的过渡。</p> <p class="ql-block">(上山下乡干革命)</p> <p class="ql-block">(广阔天地大有作为)</p> <p class="ql-block">  即将毕业时我们最后一次上分校劳动,我曾有感写了一篇抒情诗,该诗用大量篇幅赞颂分校对我们这代学生成长所作的丰功伟绩,最后能够使我们这些原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资产阶级苗子成为经风雨见世面的青松,今天在劳动分校演兵场锤炼,明天可以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这篇诗作为最后一期年段刋物出版在分校宣传栏上,得到班主任姜守清老师与校领导黄兆雄老师的称赞。此后回到福州我们就毕业了,走上了上山下乡道路。 </p> <p class="ql-block">(高中毕业合影)</p> <p class="ql-block">(上山下乡)</p> <p class="ql-block">  劳动分校作为历史产物一去不复返了,当年的分校负责人蔡汉文于去年离世,其他老师也都进入耄耋之年,我们这些分校的经历者也都迈入六十岁大坎。对分校我只能在此说一句:想说爱你是件不容易的事。</p> <p class="ql-block">(四十春秋如梦幻)</p> <p class="ql-block">(部分照片来自网络,谢谢)</p> <p class="ql-block">  王卫平二0一八年四月六日于榕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