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做面包啦

张思齐

　　留英面包为主食。

1996年，我获得国家公派留学英国的机会。4月13号，我们中国学者一行八人，乘飞机抵达伦敦希思罗机场。我们首先去中国驻英使馆教育处报到，办理各种手续，领取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两三天后，我们八人，分赴八地。我留学的地方是剑桥大学东方学部（Faculty of Oriental Studies,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联系教授为麦大维（Professor David Lawrence McMullen）。

那是我首次出国。麦大维教授见我一头雾水，他猜到我困难重重，完全不了解如何在英国生活。于是，他就与北外派出的留英学者陈国华联系，把我 “甩”掉到他的家里。陈国华的夫人胡玫女士，系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当时在洛阳，俗称洛外）毕业，先期到达英国并已定居。陈国华夫妇热情地接待了我，积极为我联系住处。一周后，我带上他们送我的一辆自行车、一只锅、一个饭盆、一把切菜小刀和一把勺子，前往剑桥市郊，开始了我的留英生涯。

我到英国后的第一件事是过吃饭关。在剑桥市有东方店，出售中国和亚洲各国的一切食材，包括葱子、蒜苗、生姜之类，然而价格极其昂贵。我暗暗嘱咐自己，一定要学会吃面包和奶酪。这些食品在英国极其便宜。有人开玩笑说，在极端情况下，一英镑可以维持一周。是的，当时一公斤面包 9 p，一公升牛奶 16p。英国当时已经实行十进位的新币制了。1英镑 = 100p。一周之内，你能够吃得下多少面包、喝得下多少牛奶呢？

到达居处的第二天，我早早起床，烤了面包吃，又咀嚼几片奶酪，就出门 “上学” 了。不料，冷风一吹，我哇的一声，就蹲在路边呕吐了一大滩。我暗暗嘱咐自己：一定要学会吃面包奶酪！否则，就无法在英国生存。

一周以后，我适应面包奶酪啦。

剑桥大学鸟瞰

剑桥大学留影

与陈国华（右）合影

面包有益于肠胃。

实际上，面包是有益于肠胃的。大学者陈寅恪（1890–1969），一生主要吃牛奶面包。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尽管全国人民生活十分困难，然而中南局书记陶铸（1908–1869），就千方百计保证了陈寅恪的牛奶供应。在我的家乡四川省南川县（今重庆市南川区），有个情况与此十分类似。唐纪民先生，解放前上海交通大学毕业，他有真本事。县里的化肥厂、水泥厂、水电站等，都由他担任技术指导。唐先生需要每天吃水果。县委书记宫家和，硬是保证了这一点。实在弄不到水果，就用水果罐头代替。当然，宫家和书记关照的还有县里面的民主人士。

　　面包机模仿人工。

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吃牛奶面包。留英归国后，我为自己立了一条规矩：每天喝一公升牛奶，每天洗一个热水澡，动物蛋白主要从牛羊鱼虾摄取。我的这个 “坏习惯” 也影响了妻儿。尽管我有时候，知青性格发作，勇气大爆发，也弄红烧肉、樱桃肉来吃，也做馒头，蒸窝窝头来嗨。这样整，这样嗨，真过瘾！尽管如此，这些都是我独居时偷偷做的。妻儿在场的时候，他们反对我这样吃，说这样不健康。我想，这也是一番好心吧。

好吧，吃面包。

我的孩子是从美国俄克拉荷马大学留学回来的 “海龟”，工学博士。俄克拉荷马州是美国的石油生产、宇航研发、飞机制造中心。长期的工科生涯，使之养成了用 “工程的方法” 来解决一切问题的习惯：大把挣钱，大把消费，东西坏了，干脆就扔。还是在数年前，孩子带给我一个自动面包机。后来，那面包机坏了。妻儿都说，坏了就扔了吧。再买一个。现在的面包机更先进，加上各种材料以后，什么都不用管啦！

我看妻子做过两次。她做得很好，比商店里卖的面包更好。

我看孩子做过一次。孩子做的面包更好，简直是极品！我问：这种面包，商店里卖，要多少钱一个呢？

至少，二十元！

我下定决心，扔掉坏了的面包机，叫孩子买个新的。今天，我把坏了的面包机找出来，准备扔。那面包机，收拾得干干净净，用一层层纸包着，好像簇新。我想，在扔之前，还是再试一试吧。

面包机没有坏！还能工作！我喜出望外，给妻儿发送短信。

一小时过去了。

两小时过去了。

四小时过去了。

妻儿不回我信息。

我动手做面包。三分钟后，面包机停止工作。那个看似簇新的面包机到底还是坏了。

怎么办？机器模仿人工。电脑的本质，不也是这样的吗？

我要用手工做出面包来。

　　今天我做面包啦。

我看过一些视频，它们告诉我如何手工做面包。我把面包机里的原材料倒出来，自己动手揉面团。其中包括以下各种食材：

普通面粉500克。

安琪牌耐糖酵母5克。

泡打粉5克，手头没有，算了。

改良剂5克，手头没有，算了。

白糖100克，我只有一勺，将就。

玉米油50克，手头没有，改用黄油，其实黄油做出来的面包更香。

盐5克。

鸡蛋4个。

清水120克，我做了改良，没有放水。

揉面揉出 “手套皮”，即半透明状。

折叠面皮，揉成条状，盘曲之。

稍微加工，好看一些，有个 “卖样”！

模具上倒一点儿食用油，防止粘连。

由于手头没有烤箱，我使用空气炸锅代替，用的是牛排档，即 自动设定的 8 分钟。空气炸锅工作结束后，要保温一段时间。空气炸锅有视窗，可以观察，适当调整参数。注意别烤糊了。

取出模具，倒置脱模。可用面包刀在模具内侧环绕一圈，这样就容易脱模了。

大功告成。吃了几片，还可以哈！

　　我信实践出真知。

一般而言，机器模仿人工。由于我的面包机坏了，我这次是人工模仿机器。这是我第一次手工做面包，基本成功。不过，这次做的面包，绵软还不够，拉丝还不长。下次再做面包，我准备适当添加一些清水。这是因为，空气炸锅加热比烤箱来得猛。

实践出真知。

（图片为自拍，个别为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