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北纬30度：昆曲衣柜

御风童子

当我第一脚踏上滕王阁的刹那，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此前来滕王阁的过客都有哪些？他们都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和滕王阁有着怎样的联系？我们期待在这里相遇。

滕王阁，这座南方唯一一座皇家建筑，位于江西省南昌市西北部沿江路赣江东岸，始建于唐朝永徽四年，与湖北黄鹤楼、湖南岳阳楼为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滕王阁因王勃的《滕王阁序》而名噪天下，从此文以阁名，阁以文传。而阁其本身，仿佛成了时代兴衰的表征，时盛而起，时衰而倾。滕王阁始建于唐代，后经宋、元、明、清历代，滕王阁屡废屡兴，其中唐代5次，宋代1次、元代2次、明代7次、清代13次，清阁于1926年被北洋军阀焚毁。今阁系第29次重建，为梁思成先生所设计。

由于写《滕王阁序》的原因，遇见王勃仿佛是一件自然的事情。我期待除此之外更多的遇见。这次，我遇见了汤显祖以及昆曲《牡丹亭》。对汉、西、英语言文学影响至深的三位巨匠——中国的汤显祖、西班牙的塞万提斯、英国的莎士比亚，无独有偶，生于同一时代，并陨殁于同一年——公元1616年。四百多年后，全人类都在纪念这三位巨匠逝世、感激他们所创作的、流芳至今的《牡丹亭》、《堂吉诃德》和《罗密欧与朱丽叶》。

明朝万历二十七年（1599），九九重阳佳节，适值当时新修滕王阁落成大典。江西巡抚王佐在阁中大摆宴席，在相国张位（与汤显祖同为彦社的诗友）的建议下，恭请汤显祖赴宴，并由浙江海盐班王有信领班在阁上首演《牡丹亭》。此日，阁上灯火辉煌，鼓乐喧天，相国张位在巡抚王佐的陪同下，率南昌大小官员聚阁观看《牡丹亭》的演出。汤显祖、刘应秋等一班彦社诗友也在座一同观看。

当杜丽娘唱到：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台下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演出从黄昏开始，高潮迭起，直到深夜方歇。

《牡丹亭》在滕王阁上首演非常成功，使汤显祖感到十分满意和兴奋，感慨叹言：“一生四梦，得意处惟在牡丹。”当即欣然命笔，题写了七绝《滕王阁上看<牡丹亭>》二首：

其一

韵若笙箫气若丝，牡丹魂梦去来时。

河移客散江波起，不解销魂不遣知。

其二

桦烛烟销泣绛纱，清微苦调脆残霞。

愁来一座更衣起，江树沉沉天汉斜。

滕王阁上首演《牡丹亭》的盛况、扣人心弦的精彩表演，表达了一代巨匠悲喜交加的情怀。堪称世界文化瑰宝的《牡丹亭》，成为中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巍巍高峰。从此《牡丹亭》盛演不衰，这段缠绵四百多年的生死至情已成为昆曲的代表作，其高超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使它成为中国戏剧史上的重要里程碑。

汤显祖成就了昆曲，还是昆曲成就了汤显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滕王阁又一次被赋予文化高峰的意义，昆曲也从此流传千古，走向世界，和秦腔一南一北，成为我国最早的系统化的传统戏曲，直接影响到其他戏曲的发展和形成，在历史上一直处于主导地位。昆曲衣柜已经成为文化符号和社会生活方式，自明代中叶以来独领中国剧坛风骚。

当然，滕王阁作为一座皇家建筑和文化丰碑，遇见无数风流人物。这一次，我们走进了汤显祖和昆曲，也算是一种弥足珍贵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