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间的白马湖

谭谈

只有过了中秋，到了十月，湖南一年最舒服、最美好、最好过的时节才来到。 湘中那座高山下，一库绿水安卧在天地之间。慷慨地张开怀抱，拥抱着四面八方来的游者。这时候的天，干净得如一张新挂在天地间的幕布，湛蓝湛蓝；这时候的水，明亮如镜，把整个天宇搂在怀中…… “十一”长假的第五天，我们一行人，从白马湖省文艺家创作之家出来，沿着旁湖公路，往前走去。对面，是层层叠叠的山峰，那就是湘中名山一一龙山。一个个山头上，都耸立着巨大的风力发电机，远远看去如一排巨鸟，展翅在山巅之上。秋阳下，机翼在悠悠转动。山脚下，一库绿水无边无际地铺展开去，一铺数十里。这人工湖的湖水，最深处有六十米。这个湖，是截断一条河一一孙水河，而形成的。当年河岸边的一个繁华的山镇一一孙家桥，就淹灭在湖底下了。 进入十月，往年已是枯水季节了。湖里的水位，会落下去十数米，岸边披露出一大片一大片的泥滩来。当年没有迁走的坟墓的墓碑，这时候就耸立出来了。今年，水库的水，却没有退下去多少，仍潇潇洒洒地荡漾在青山之下。阳光落在湖面上，宽广的湖面，涟漪叠叠，波光闪闪。看到这些，顿时让人心胸开阔…… 很快，我们漫步到了锁住这湖水的大坝上了。坝分主坝和副坝。副坝上，有一个溢洪闸。这时，溢洪闸还有湖水溢出，可见湖水之丰。 这个水库，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我们国家的“大跃进”年代，四面八方的山民们，在毛主席的号召之下，自带口粮和工具，汇集到这里，用最原始的锄头和扁担，筑起一道数十米高的土坝，把两座山连到一起，截断一条河……于是，一个数十里水域的湖，就出现在这崇山峻岭之间，灌溉着周边三个县的多少多少亩农田…… 如今，历经一个甲子多风雨考验的土坝，忠于职守，依然耸立在此。去年，国家拨来专款，对水库进行整修。整修的重点自然是大坝。 经过一番整修，大坝更雄伟，更牢固，更亮眼，更人性化了。坝头上，添置了一些供游人休闲的设施。原先，主坝南边，是没有游道的。现在，一条平整的游步道，旁着水，沿着山，靠着岸向前伸展……整个库区，宛如一个美丽大公园了。 大坝上，四个用麻石板镶嵌的、差不多有半个球场大的巨字：白马水库。数里以外看去，都赫然醒目。让人震撼！ 　　我们站在大坝上，放眼远望，只见天上的云彩，灿烂一片。整个天宇，都落在湖水里。举头望，一朵朵云彩飘动；低头看，飘动着一朵朵云彩。一时给人造成错觉，分不出天和地了。这时候，四面的青山，也到了水里……真是山为水添秀，水使山增色！ 十月间的白马湖，真美啊！ 我们从大坝上，沿着一级一级规整的台阶，踏步而下。下面，就是白马镇。这一天，正好镇上赶场。我们今天踏步而来，除了欣赏湖光山色，赶场，也是目的之一。 镇子不大，横竪两条街。上午九点钟，街上就人山人海了。有带自己的土特产来卖的，有赶来买自家所需的日常用品的。一个摊位接着一个摊位，吆喝声四起。各类日常用品，各种时令蔬菜，刚出水的鱼虾，刚宰杀的土猪肉，农家鸡鸭生禽……许多大都市里难寻到的小商品，在这样的乡场上，都可以找到。物质之丰，让人感叹！ 这是一个乡情浓烈的地方。听一听这里的乡音，看一看这里的“乡品”，游子一一换一个叫法一一归乡人的心里，有一种无法比拟的满足，有一种特别特别的愉悦！解了乡愁啊！ 我在这里称了五斤农家自制的麵条。用塑料袋一装，提在手里沉甸甸的。淡淡的面麦子的芳香，扑鼻而来。它没有超市里面条的光鲜外表，没有任何的添加剂。口感有如它的外表，原始而朴实。我喜欢。每次去云南、贵州去旅居，都要到这里买一些这样的面条带上。 在这里，我还买到了两粒做甜酒的“引药”。那位农妇说，一粒一般煮五斤米。如果温度高，可煮六斤。这种“引药”，只有在这样的乡场上，才可见到。以前，每年春节前，我都要买上这样的“引药”，自己动手做几米糯米的甜酒。甜酒冲蛋，甜酒煮糍粑，是我的最爱。近些年患了糖尿病，才吃得少了。 　　故乡山水之美，给人愉悦；故乡的乡音乡情，让人心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