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口

古月悬天

　　老辈儿人讲，这里河面宽阔，原先是没有渡口的。很长时间里，河南堰的人极少到河北堰来，河北堰的人也从没想过到河南堰去。后来呀，河里有了第一艘渡船，南北岸熟水的人自然也就成了这个渡口轮流掌船的第一拨艄公。

　　起初，南堰渡口紧衔岸堤野径，这还好。北堰渡口则不同，一片荒草杂树，人烟散落稀疏。兴许想去的地方，多远都有光吧，经年累月，慢慢地，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

　　很多年里，渡河的人赶集易货的多，或牛羊鸡鸭，或瓜果时蔬，或针头线脑，或扫把笤帚。总之，渡口的热闹四季常有。又过了很多年，搭船渡河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发式、衣着随着时代变换着，渡河营生已不再是唯一理由，走亲访友的客渐渐多起来了，往往船刚及央，就能看到对岸有人在热情地将手挥晃。渡口不光渡的是光阴、生计，还有情感的契阔呵。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渡口有了一定规模。之前沙土坷垃的码头变成了石子水泥浇筑，之前栓缆的残朽木桩变成了坚实粗壮的铁杵，之前令人胆战心惊的摇橹水泥筏变成了燃油驱动的机械船，不光渡河更安全，而且渡河时长大大缩短。再看渡河的人群，除了远近八村的乡亲父老，还多了些个千里营生的外乡远客。世事变幻，自在寰转......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掌船的把式换了一拨又一拨，或无奈年事已高，或染了苦疾病患，或应了子女随迁。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渡口不远的狭湾处架起了桥，搭船渡河的人与日俱减，愈渐少了，及至无人问津。

暖映的夕照，秋凉的渡口，孤颓的荒......静中无妄念，忙里有清欢。渡口渡船度四季，何尝不是度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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