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多次去过牡丹江横道河子小镇,并且不止一次的走过那条浓缩着岁月沧桑的小街。那里的每一道栅栏,每一个窗口,每一把门栓都在守护着百年铁路不断延续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中东铁路扇形的机车库好像一本打开的书,无需任何文字,更不需要过多的描述,只要走进去便有一种穿越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除了机车库小镇里还有许多旅游打卡的景点,特别是圣母进堂教堂,现在是中东铁路博物馆。这个始建于1902年的东正教堂,建筑平面为十字形,两个俄式洋葱头见证了百年风云演绎的历史变迁。</p><p class="ql-block"> 我用镜头记录了许多游客趋之若鹜的热门景点,自以为圆满无缺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百密也有一疏,竟然忽略了距离教堂咫尺之遥的一个并不显眼的小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天晚上没有落霞,夜幕悄悄地覆盖了小镇的穹顶。牵着爱犬的人在路灯的照射下被拉长的身影,一直延伸到朦朦胧胧的树林中。树林的近旁有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影影绰绰的小屋,小屋的窗口没有光亮。我绕到侧面看到一个涂着红蓝相间图案的木门,门楣上方有一块匾额,匾额上是用木条拼成的三个并不规整的汉字“田三木”。</p><p class="ql-block"> 恍惚中我很疑惑,难道这里住的是日本人吗?带着这样的悬念我不想惊扰小镇的静谧,只等梦醒时分再来探个究竟。</p> <p class="ql-block"> 秋日的阳光唤醒了惺忪的睡眼,我匆忙起身去找昨晚那个小屋,迫不及待地想解开它的谜团。来到小街的巷口我看清了他的全貌,一个火柴盒一样的俄式小屋,屋顶竖着一个十字架,显然这里与基督教有关。 </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主人原名叫田牧明,因为是行三所以叫三木。三木先生似乎知道我要造访,蓝色的栅栏门早已打开,而他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小院里仰望天上的白云。</p><p class="ql-block"> 我的到来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与其他任何游客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习惯性的把我引进他的方寸之地,一间非常狭小的房间。不待我发问,他像背书一样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他说:“我母亲是俄国人,父亲是中东铁路最早的桥梁工程师。我是铁路家属,也是横道河子铁路通信段的一名职工。”</p><p class="ql-block"> 他特别骄傲的指给我看那个放在明显处的一个最原始的手提信号灯,估计比李玉和那个还要早上很多年。</p><p class="ql-block"> 他说铁路系统进行机构撤并时把他调回了牡丹江铁路通讯段。在与家人团聚的日子里,他没有常人所感到的幸福和快乐,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横道河子那些濒临颓废的俄式老建筑。突然有一天,似乎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一个保护历史遗存的冲动让他做出一个令人费解的决定,他义无反顾地辞去了铁饭碗的工作,只身回到横道河子花了4000元人民币把这幢俄国牧师的居所买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环顾这间小屋,一个曾经是牧师居住的地方,在三木先生精心呵护下依然显现出俄罗斯老式贵族的气息和宗教的符号。当然,他不是纯正的俄国血统,所以免不了也要平添一些中国元素。比如原来的酒窖变成了菜窖,画有牡丹的花瓶和写意山水的看盘也是随处可见。当然最醒目的还是那些别具一格的根雕作品,虽然称不上大师之作,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些作品无疑就是三木先生情有独钟的精神寄托。多少个朝朝暮暮,他的足迹遍踏这个百年孤寂却并不孤独的小镇,凭借他的慧眼搜集那些连烧火做饭都嫌弃的朽木,在他的刀刻斧凿之下以巧补拙,让每一个失去活力的树根都有一个脱胎换骨的新生。就像他自己把自己的故事与这个小镇的故事一起揉进春夏秋冬的每一个日出和日落一样,任时间去评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预先购买的返程车票没有给我留有更多的时间与他交流,临别的时候,他送我一本书,说这里有两篇文章写的就是他的故事。一篇是《三木先生》;另一篇是《老田的夏天》,其中提到三木先生的妻子早已不是这个故事里的女主了,她在牡丹江过着只属于她自己的剧本。</p><p class="ql-block"> 应三木先生所愿,我扫了他的微信,他微信的昵称是“把根留住”。这一刻我似有所悟,“把根留住”或许就是三木先生迷恋横道河子旧时光阴最恰当的诠释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