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从没蹲过“牛棚”,但我坚信,过去的两周里,我的确是在“牛棚”度过。</p><p class="ql-block">9月15日,是中秋节假日的第一天,我心情好(肺结节顺利摘除),邀请家人+亲家俩夫妻在南京路中信泰富的四季民府吃的满心欢喜。突然发现左下肢肿胀,赶到医院时,被立即住院,但床铺紧张,先在急诊室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好消息传来,有床铺了。喜出望外地躺在推床上,进入了35号楼六楼。后来发现这里其实是呼吸内科,入住疾病是肺栓塞,我主要的“敌人”是下肢血栓啊!有点懵,但我毫不怀疑这家国内享有盛誉的医院!</p><p class="ql-block">一头病牛被人拉进牛棚,等待兽医到来,除了等,还能干啥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天是9月16日上午。</p><p class="ql-block">我无所事事地被“绝对卧床”,除了验血量血压查心率,就是绝对卧床。</p><p class="ql-block">查房医生来了,我充满希望地听到:准备做介入,在血管内装一个滤网,以防脑梗或心梗。何时做?“我们也不知道,等通知吧!” 我耐心地等,想到牛棚里的牛,何时出栏,牛也只有默默地等待。</p><p class="ql-block">17日是中秋节,介入科医生放弃休息,专门为我手术。内心不仅是感动,更是崇敬这看到见的“医者仁心”。刘医生动作娴熟,轻巧适度,态度和蔼。这是我最舒心最甜蜜的“月饼”节。</p><p class="ql-block">回病房又过了一天。这里的医嘱是:和介入科医生联系介入手术,抽吸血栓。我习惯性地开始等待。</p><p class="ql-block">我等的很耐心,可医生不耐心了。18日,医生查房,我问手术安排了吗?不料想,医生冒火了:“疾病是你的,你应该着急。”</p><p class="ql-block">我又懵了。我怎么着急才有用?</p><p class="ql-block">“我们这里是呼吸科,手术是介入科的事,你的家属应该主动去找介入科医生,告诉他们,你们同意手术啊!”</p><p class="ql-block">这是何等医院的神操作?不同科室之间的交流,需要家属完成?</p><p class="ql-block">好吧,我们是早已在温水里煮熟了的青蛙,不应该有太多的想法。于是18日中午女儿按图索骥,等候在唯一可以见到介入科医生的地方:介入科手术室。门关着,钦门铃,无人回应。等了几分钟,再钦,仍无回应。</p><p class="ql-block">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毕竟是还未完全“煮熟”的青蛙。她转身上班去了。</p><p class="ql-block">19日,我这只老青蛙见到医生,不顾她的冷面孔,主动要求,请再次联系介入科,家属下午一定前去见面。医生非常“仁慈”地同意了。这回的家属是不用急着去上班的亲家母。她说“我等手术室门开了,报了病房医生的名字,见到了刘医生,他远远地招手说我知道了,这就在网上操作,你回病房吧!前后就一分钟。” 亲家母是标准的老“青蛙”,感觉时间这么短,还有些不尽兴呢!</p><p class="ql-block">手术时间很快定下来。20日上午10点——下午一点之间,晚间10点以后禁食禁水。女儿必须再次请假。我作为老青蛙,提醒她,时间有可能会推迟,因为不知道排在我前面的手术是否能顺利按时结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没有吃早饭的我开始有点饿,有医生说“局麻的介入手术,吃一点点没关系”,主任医生路过我的床,听到我们的谈话,问“局麻为什么不能吃?”,于是我像得到命令的士兵那样,立即把一个小馒头送进了嘴里。结果,手术实际开始时间是下午3点三刻左右,5点半才结束。手术顺利,仍然是刘医生主刀。期间,他告知我,原本想做两次,现在决定,一次性吸出80%的血栓。另外,发现一处血管狭窄,建议装入支架。这句是刘医生手术当中对我女儿的建议,女儿不明就里地签字了。其实我对此非常纳闷:接受手术的分明是我的身体,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手术为局麻),而要和我的孩子商量?难道家属才是预订牛肉的商人?有商人在,何为牛权?可是,这商人的钱,出自牛(人)啊!</p><p class="ql-block">就这样我回到了病房。从21日到25日,开始了有规律的病房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凌晨,天未亮,护士到,灯光亮,量血压,测体温。患者一个个躺在床上,都是乖乖的听话模样。7点是早餐时间。早餐后护士说:来,8床的,打小针啦!(小针指的是抗凝针)。午间11点是午饭时间。与午餐时间同频的是医生的查房。我推开餐盒,仔细聆听医生高度概括的精炼语言。这里的患者只是两种人,一种是老病号,隔一月两周的再进病房,这种病人已经是大半个医生,可以互相询问互相开药方了。第二种病人就是我这样从急诊室里转来,急急忙忙入院的。因为涉及两个科室的治疗,而此病房也是非主要责任科室,许多的医嘱由其它科室(介入科居多)完成,所以,查房,有点像蜻蜓在优雅地点水,安抚一下患者的情绪而已。可以理解,患者太多的科室没有空出来的病床,有床位的病区,以交叉学科的名义,好心接纳了急于入院的人,我等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啊!</p><p class="ql-block">医生移步到隔壁病床了,我继续吃午饭。</p><p class="ql-block">这是医院食堂专门为患者提供的饭菜。12元一盒。一大荤一小荤一素,陪同家属也无缘享受。突然有一种幸福感,幸福得像牛棚里的牛,“吃的是草原上的草,不加任何添加剂”。餐后床上躺着的人们,无声地举着手机,只有一张床上传来“嗯。。哈哈哈。。。”的刷屏声。下午的时光,很静。没有午睡习惯的我,接受护工阿姨的建议,好好擦一个澡,彻彻底底地让皮肤感受spa的适意。阿姨很好,每天陪伴我旁边,家人无需劳烦亲力亲为。</p><p class="ql-block">据说上等牛,都要有一个音乐熏陶课,这样的牛肉才嫩才香。</p><p class="ql-block">我毫无察觉地塞上了耳机,音乐spa开始了。有时,竟也囫囵打个小盹。精神好起来,下床练练脚步。再来一个水果餐。美哉美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让我难忘的是晚上。让我惊掉下巴。让我捂住嘴笑喷。因为病房内的检测仪,不停地放光,时不时地鸣叫,这声,这光,像一对冤家,不停地吵架,不停地向对方露出拳头,就是打不起来,也不想安静下来。我难以入睡。不可思议的是,旁边的床上,都能传来有节奏的鼾声,此起彼伏,好像他们还在继续聊天,但谈的很不友好,会突然戛然而止,是在示威吗?不友好的鼾谈,竟也有安眠效果,我似乎快要入睡了,忽然,有闷炮响起。我置之不理,睡吧!睡吧!不好,又有连炮响起,我反应过来了。这些老头,真作孽!白天憋的气,等到夜晚才敢放。我差点笑出声来。嗨!有人不服。竟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来,像在喊,喊不出,又像在吼,却无力大吼。本来想迁怒于老头子们的我,动起了恻隐之心:他们的老伴真心不容易,天天夜夜都要在各种噪声中寻找安谧。而且是一辈子的忍受啊!</p><p class="ql-block">想着想着,我竟然睡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