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

天涯咫尺

　　进城的这条路弯弯曲曲，我走过N多次，最早用沙石铺就，一段一段也有土路，因为雨水，车轮碾压，有的路段坑坑洼洼，不快的车速颠簸摇摆，晕车的我每次都吐到胆苦汁涩，近一百公里的路途，感觉那么遥远那么漫长。每走一次，我就如同得了一场大病，恶心头疼头晕昏昏沉沉，缓过神来得一周左右。那时，一天只有一趟班车，总停在离家三十多里路的乡政府。要坐班车，必须步行三十多里的山路，有时错过时间点，坐个拖拉机或奔奔车就谢天谢地。车行驶在这条路上，后面扬起一道滚滚沙尘。坐车的人脸上身上，厚厚的都是尘土，只能看见动着的两只眼睛。过了几年，这条沙石路变成了水泥路，车后消失了那道浓雾，乘车人总算能穿着干净的衣服进城。近五年内，国家项目投资，一级公路经过这偏远的大山深处。路面整体进行了大型修建改动，小弯道改成大弯道，大弯道修成了直道，水泥路换成了柏油路，宽阔平展没有了急弯急坡。路两旁成荫的绿树衬着多样的路牌警示牌，让人不敢相信，那么难走的山间便道，修出这么一条宽展平整的一级公路。两边银色或绿色的公路护栏，安全舒适。沿途远近连绵的山头栽满，绿色能源超级叶扇风力发电机。草木丰盈，黄兰相间的野菊花漫山遍野，散发着熟悉亲切的味道。坐车不在痛苦，成了一种享受。

时过境迁，做梦都想不到，这深山僻壤，今年通上了高速公路。阔步向前的新时代，高质量发展的经济，城乡日新月异，家家有小车，户户奔小康。

那个曾经一提坐车，就恶心想吐的我，在这畅通无阻的路况上，坐着私家车出游，那些不良症状不治自愈。一路风景一路凯歌。优越的条件，见证着盛世华夏的幸福美好生活！

二

我们驱车前往你我都走过的这条，熟悉而焕然一新的线路，宽阔干净的四车道黝黑的柏油路，应了那句要想富先修路的顺口溜。新的乡村，交通出行便捷，人们除了耕种良田，有了更多的创业致富门路，鸡鸭成群，牛羊满圈，不是空话。大棚里蔬菜样品繁多，不曾栽种过的核桃树，现在成了经济来源。

趁着国庆假期的晴好天气，姊妹们陪老母亲，又去看你。每当见到你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心里都难过好长时间。

车快速的在这条省级国道上行驶，我满脑子想到的，是那个爱说爱笑心地善良，牵挂父母操心姊妹，喜欢亲戚朋友的你。你有太多的故事在我心里，记忆犹新。那时感觉你就是个大人，能力非凡。现在回想你才二十几岁。艰苦的生活让你早早的懂事。你最爱那件粉色花的确良衬衣，穿上它你显得更漂亮美丽，充满青春活力。那时你爱洗漱爱打扮，穿着得体。父亲嫌你浪费水，说你打扮得像个十八级干部。你始终都那么善良，你是一个尊老爱幼爱热闹，开朗活泼的人。记得你择偶时说，一军二干三工人，宁死不跟老农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这句歪话，不过也说明你对理想中美好生活的向往。你听从老人的话，经人介绍结了婚。婚后你有过幸福温馨的小家庭，夫妻和睦孩子聪明活泼可爱。你有不错的厨艺，在谋单位当饭大师，炖肉烹饪拿手的扯面劲道爽口。你一家住在那个单位，等放假回去，你经营的那个简洁的小家，已经合并成了一个大家庭。你说你家里啥都没有了。那些年，不知道你还经历了什么，从此你心里有了解不开的结，变得胆小多疑，说话东拉西扯。那个热爱生活的你消沉懒散，那个爱整洁讲卫生的你不讲究吃穿，你游荡在摇摇欲坠的生活边缘，常寄宿亲戚家里。你想不明白不知道家在哪里。

为了给家里挣工分多分口粮，你放弃了进学校读书学文化的好时机。十几二十来岁的你，用勤劳的双手创造属于我们的生活。你做事踏实认真负责，亲人们靠得住，朋友信得过。农业社 、基建队你是妇女的楷模。三八妇女节，五一国际劳动节，公社开集体会议，表彰奖励劳动积极分子，每次开会你都兴高采烈带回惊喜，那些荣誉证书和奖励的农具，足以见证勤劳能干肯吃苦的你。

记得一九七二年正月十几，那个风雪交加寒冷的黑夜里，有贼偷走了咱家所有的羊只，是三只四只还是五只我已不记得。第二天一大早你一个人，寻着偷羊人和羊留下的脚印找去。那翻山越岭的山路，在晴天时都不好走。那天，厚厚的积雪白茫茫一片，不知道路上你经历了多少苦难。你饿着肚子找了整整一天，十五岁的你哪里那么大的勇气。一天一夜咱家的羊，一只不少都被你找了回来。连同村里的人都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那么厉害。回来时你还穿着一件羊皮袄。羊是二十几里外姓X的小伙子偷去，圈在他们家羊圈里，准备天晴了，就到几十里外的集市出售。多亏你去的及时，连那家的人都吃惊不小。你说了来意，那家人知道咱们家是谁。小伙子的父母有良心给了你一顿饭吃，还让你穿了他家的大皮袄御寒。那时，你多么优秀，懂礼貌讲人情会社交，你成了我的榜样。

我总以为你无所不能。哪知道，你凡事常为别人着想却没有保护好自己。以为你是故意胡说八道，引得大家发笑。你最怜悯说你孩子很可怜，却莫名地没陪伴在他们身边。你内心做着极限的挣扎。可怜的你没能战胜心魔，慢慢的无法左右自己。严重了住院治疗也无济于事。从此你最可怜最受罪丢了自尊。亲人们再怎么帮你，精神世界崩塌的你，打不开心结放不下过去。

现在这么好的社会生活条件，多么祈盼你能好起来，过正常人的生活。那硕大的院子，数个房屋东西不少。如果还是那个风雪夜里战胜严寒、战胜小偷的你，你一定不负岁月，让一家人穿的好吃的好，过上幸福生活。你一定好好珍惜人生路上，缘在一起的大好时光。你的家里一定有条不紊，干净整洁，烟火升腾，暖意融融！

2024.10.3.国庆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