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乱（一一八）

顺顺大六

24.6.包堂妹为劫狱做准备，却在“墙脚户”里献身老杂役，也是妙人儿自以为是的阴谋。

上城坑牢，早期作为历代西征军队关押战俘的地方，后经逐代修缮，到宋朝时期已是西南最大也是最安全的监狱了。这里曾经容纳过上千人的叛军俘虏和蛮族囚徒，有四川甚至朝廷的重犯在此坐牢，从未有人越狱逃脱过。对禁锢罪犯而言，坑牢可谓滴水不漏。曾有奏折说它“非监门，鸡不飞、狗不跳”，其意为：除牢狱大门外，重过鸟的家禽或大于猫的走兽都无法进出坑牢。有人形容为“屈死了，喊冤的声音都逃不出牢墙”。

囚徒离开坑牢而不是被狱方释放的，唯一途径就是死亡。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坚固的监牢也有“不牢”之处。

坑牢西面的陡壁底部是上城唯一的大水井，“坑井”。坑井有阶梯轮廓的石墙与监舍相隔，高墙外一坡石梯连接关上大道的街面。因为监狱也用这井水，所以坑井处开有小铁门与墙内相通，平时用粗链大锁把铁栅门锁死。包彤云将计就计的关键，就是要把开启水井门的钥匙拿到手。钥匙挂在看守室内的墙上，随时处于众目睽睽之下。要取用钥匙，需有两个狱卒陪同杂役一起方可。水挑完了，狱卒押着锁好铁门，又必须将钥匙挂回原处。久为打家劫舍和翻墙入室的盗贼，炮筒子敏感到坑井的铁栅门就是“不牢”之处。他给堂妹的银两去收买杂役，叫老头用一把假钥匙与真钥匙调包。

也就是头天挑完水，用假钥匙挂在墙上，把真钥匙拿出来复制一把，次日再换回那把假的。

妙人儿舍不得银子又阴谋色诱单身的老杂役，提出陪他睡几夜换那钥匙。

盯着女人熟透了的身材，他稍加犹豫便答应了。老东西睡了包堂妹十几天，都称找不到机会调包而拖延，却夜夜兴致勃勃地折腾。再笨的女人也明白了，色鬼不愿过早结束难得的桃花运。包堂妹只得用钱买钥匙了，并下了最后通牒：两天内她拿不到钥匙就走了，也不买了。

老家伙第二天就把钥匙拿了回来，妙人儿赶紧在街上小摊处复制了一把。又扎扎实实地享乐了两天，老杂役才收了钱放过了为爱情屡屡出卖贞操的包堂妹。

锦囊妙计中，包彤云原本并没摊上峰火门的任务，他找到私交很好的匪五爷熊廪仓，好话说尽、毒誓咒绝，才得以临阵换将交换锦囊，还特地要了两套官兵的军服。

炮筒子一边执行锦囊妙计，一边穿插自己的将计就计。他的谋划并不比师爷的锦囊妙计差，道具和细节更详尽。包四爷准备了菜油和毡布，以防门轴铁链发出声响。另备有简易担架、急救中药，这是垂危的堂妹夫所需的。还有的绳索、毛巾和蒙汗药伺候狱卒看守。以侠义为荣的泡桐树为其他囚犯带去了干粮和散碎银子，只求他们配合越狱，事后各奔前程。

包四爷和喽罗化装成官军来到上城的监狱前，想照着对付正北门的守军那样故技重施时，却没找到对象：兵营大门紧闭，巡逻的狱卒也不知去向；除了不祥的鸟叫，只有两盏醉红了脸的灯笼在晨雾中形影相吊。

将计就计的缘由和施行都很偶然，也很幸运。

十几个黑影穿过关上大道，悄悄下到监狱墙外的坑井。

在那小铁门旁，炮筒子的死党刀在手、枪上膛，只等锁门的铁链一松开，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监狱，让看守的春眠变为冬眠。不发一枪就劫走同乡同伙，连小鸟和老鼠都不惊动。

就在坑井的铁门外，意外出现了。

包彤云捣弄了半天，就是打不开那大锁，换了两个人的“手气”仍然没用。先以为是铁锁锈死了，反复滴入菜油试着松动，“咔哒”一声，钥匙竟然断了。

炮筒子猛醒，大骂自己泡桐树：狗日的老杂役，占了便宜收了钱，给包堂妹的竟然是一把假钥匙！

世事难料，命运多舛，乱世中凸现人的卑微和渺小。女人，恰似社会洪水狂潮之中一叶扁舟里一只多余的桨。妙人更难有妙算：美少妇进城起外心，戏班天仙卖笑筹钱复仇，香酥蛋糕出资献身救丈夫，小奶妈为争风吃醋催奶，大丫环逗惹失贞，包堂妹的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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