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从前我一定见过她！

莲藕香

（栾树的花期短促如一缕烟，几天工夫，地面上已是点点的碎黄。9月10日摄于航华绿地） （远远望去，宛如金色的云朵飘落人间，带着一丝甜蜜一抹温柔。9月10日摄于航华绿地） （雨中的栾树，静态的美，令人震撼。9月19日摄于北横泾杨虹路桥头） 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写道： “人与树其实是相同的。他越是想上升到光明的高处，他的根就越是坚定地伸向泥土中，向下深入，进入那黑暗的深处去，进入那罪恶中去。”‌ 尼采借用树与人的相似之处揭示光明与黑暗的能量和平衡。 中秋节后的第二天我去华漕红星村上党课，途经杨虹路北横泾桥，看到栾树在秋风秋雨中张扬开花、倔犟挂果、美化了郊野、展现了自我！ 有感栾树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努力积攒能量以不变应万变，如果够强大可以坚持做自己，也可以顺应变化将自己的所长发挥到极致...... 哦，人与树其实是相同的。 遂当天作小诗一首:《融化》。 《融化》真希望未来之路云崖暖，初心不改全了然，如星璀璨，如风自由，如秋天般多彩，如北横泾畔坚毅的栾树笑迎冷风秋雨。 雨中的复羽叶栾风姿秀逸，高高枝桠上细碎黄花犹在，橙色橘黄粉红的果实己纷纷登场！就这么急切变幻自己，煊染秋景，悄然将自己融化在秋色之中…… 2024.10.3莲藕香*微信日记（942）散文： 从前我一定见过她！ 《融化》这首诗写的很保守，意趣落在末句“悄然将自己融化在秋色之中”，分明是作者早早地糅合太多个人经历、感怀，勉励自己要像栾树那样顺应时节塑造自我。 而对栾树本可再多作些夸赞！ 那天（9月19日）下着雨，一树树金黄色的栾花与淡红色的果实，把北横泾桥头装扮的格外美丽迷人，让我惊艳！我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驻足观望欣赏！一个念头油然冒出: 从前，我见过她吗？ （在一辆白色房车映衬下，黄花、绿叶、红果的栾树更显挺拔俊逸。10月3日摄于闵行文化公园。） （栾树平凡的外表下，蕴藏着值得品味的灵魂。10.2摄于航华公园） 入秋后，栾树开出金灿灿的花朵，细细碎碎，密密匝匝。我曾在一场又一场雨后的地上，被湿漉漉的细小而稠密的黄花打动。直到在北横泾畔被那个盛大的花事迷得眼花缭乱，心中的好奇驱使着我去探究她的芳名。 哦，她是栾树。 栾树，这个并不常被人挂在嘴边的名字，是无患子科栾树属植物，属于落叶乔木或灌木。树形端正，高度可达十几米，树干笔直，树皮呈灰褐色，有着纵裂的纹理，枝叶茂密而秀丽。它们春发夏荣，但在春夏之际常常被淹没在杨树、悬铃木、苦楝树等众多行道树之中。 九月，酷暑退去，凉爽的秋风悄然拂过，大自然便开始了一场无声的魔法，逐渐展开一幅秋天特有的绚丽画卷，这其中一定会有栾树，这是栾树的高光时刻。 临近中秋，栾树迎来一场黄色的盛宴，小巧玲珑的黄色花朵，密密匝匝地挂满枝头。花瓣呈披针形，花蕊细长，俏丽含蓄。它们虽不似春花那般娇艳欲滴，但却有着一种宁静而淡雅的美。远远望去，宛如金色的云朵飘落人间，带着一丝甜蜜、一抹温柔。 黄花吹落满地金，不待花落尽，栾树枝头便已挂出三棱状的卵形蒴果。果实初为翠绿色，继而转白，成熟后逐渐变红，内有黑色球形的种子。变红的果实膨胀开来，像一串串挂在树梢的灯笼，一簇一簇，十分美丽。明明是果实，看起来却似姹紫嫣红的花朵，很奇妙，一棵树便绚烂了一个依然炎热的清秋。 （栾树艳红锦簇的果实更加引人注目。10月3日摄于闵行文化公园南园。） 喜欢秋天就会喜欢栾树，喜欢栾树那抚慰人心的一波接一波的色彩层叠。 宋朝诗人贺铸曾写道： “鼓声迎客醉还家，社树团栾日影斜。共喜今年春赛好，缠头红有象生花。” 这首诗描绘了栾树在乡村社庙旁茂盛生长的姿态，红艳艳的果实如同缠头花般的独特景致，将栾树的特点描绘得惟妙惟肖。 与花朵相比，栾树艳红锦簇的果实更加引人注目。它们仿佛一串串红彤彤的别致的小灯笼，羞答答地低垂着、扭捏着，仿佛在诉说沧海桑田的故事。 当此时，有叶尚绿、有花正黄，有果乍红。绿、黄、红三季三色共荣于一枝，惊艳又深刻。无论从高处俯视，还是从低处仰视，轰轰然弥漫而来的浓重色彩，油画般燃烧，让人毫不犹疑地沉沦。 栾树的花语是: “奇妙、震撼，绚烂一生” 象征着富贵、繁荣和幸福。 盖因为栾树的花色为黄色，果实为红色，叶子为绿色，三者搭配起来美丽绚烂，在传统文化中被视为吉祥之树。 （被栾树点亮的秋天有着随风飘落的橘色诗意，有一种温柔且别样的浪漫。10月2日摄于航华公园） 那天从红星村归来我就在想再也没有比雨天的栾树更漂亮了！她们身姿娇健，水润淡雅，果实像花朵一样美丽，丝丝脉络清晰可见。 我由衷赞叹这种平凡而又独特的树种。 在一年中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而低调的。当时间的齿轮转入9月，自然而然地它就突然从幕后走向台前，大胆地绽放属于自己的精彩。 我看到有些栾树果实以最优雅的姿态，缓缓飘落，完成了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这不仅仅是果与树的离别，更是夏与秋的交替，是过去与未来的更迭。 没有落地的一簇簇干枯了的栾树果实是幸运的，却仍要悬挂在枝头经深秋、严冬的历练。也许这就是它们的宿命，被老天安排来祭奠冬天，给萧瑟的冬天带来一抹金色的温暖。 原来这就是史铁生笔下的栾树啊！秋雨中的栾树有多美！像极了一个人奇妙，震撼，绚烂的一生。 看到史铁生的散文《我与地坛》时我已经在上海工作了。文中描写栾树只寥寥数语，我记得是这样写的： 那儿有几棵大栾树，开一簇簇细小而稠密的黄花，花落了便结出无数如同三片叶子合抱的小灯笼，小灯笼先是绿色，再转白，再变黄，成熟了掉落得满地都是。小灯笼精巧得令人爱惜，成年人不免捡了一个还要捡一个。小姑娘咿咿呀呀地跟自己说着话，一边捡小灯笼，她的嗓音很好，不是她那个年龄所常有的那般尖细，而是很圆…… 史铁生的散文始终祥和、安静、宽厚，兼具文学力量和人道力量。人们为他作品的通透圆融和超越之美而感动。 那时我刚到上海没多久，工作、生活压力山大，就记住了他的另一句话： 有一个最令人绝望的结论等在这里：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又有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骄傲和快乐？只好听凭偶然，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都市中林立的高楼大厦下栾树和苦揀树长在一起试比高。9月29日摄于虹镇老街天虹路） 这个秋天，我一直在等风起，等雨来，等一场漫步雨中的浪漫。那场久违的秋雨为九月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第14号台风“普拉桑”温柔似小姑娘家家的，带来的雨细细的密密的，如有一阵没一阵的洒水车清洁着秋天的原野，雨中的北横泾，细雨朦胧，河面那么安宁…… 雨天总是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细雨给天地万物以安抚和慰藉。在错落有致的雨滴声里，聆听的不仅是大自然的清韵与音律，还有唯美与诗意。 我清楚地记得在江西时也有很多的栾树，花开时，是一树璀璨的金黄，结果时，是一树火红的浪漫。 可现在的我，已记不清它们是什么时候盛开，又是什么时候凋落的了，是夏天，亦或是秋天？ 是因为它和苦楝树有很多像与不像？它们一个张扬，一个恬静，我记住了恬静的苦楝树花开五月，那是我妈妈也喜欢的花。但是今年一定让我记住了，上海的栾树花开九月。 时下的沪西有许多正结果的栾树。 满树的小灯笼，有淡淡的青色，有暖暖的橘黄，有热烈的粉红……被栾树点亮的秋天有着随风飘落的橘色诗意，有一种温柔且别样的浪漫。 秋天，是栾树的盛大花期，也是它最美的时刻，不是为了惊艳谁，而是为了做最好的自己。生命丰满过，绚烂过，就有了情怀，有了质感。栾树平凡的外表下，蕴藏着值得品味的灵魂。 栾树花开，她没有开在春天，却比春花烂漫，没有开在夏天，却比夏花娇艳，栾树花按照自已心情而活，生为花朵，就当美丽！ 当我又在闵行郊野拍着许多栾树照片时，我没有再发问：从前我见过她吗？ 现在我确信，从前，我一定见过她！ （完） （栾树图片全部由本人在上海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