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时光荏苒,生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也许是上了年纪,喜欢回忆往事,从中寻找一些生活的慰藉和意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还记得刚刚大学毕业不久,踏上工作岗位两三年的时间。我跟妻在哈尔滨这座省会级城市里拿着微薄的工资,每月都会入不敷出。那时候,刚刚脱离父母成家,处在一个十分艰难的时候。不够花,已然不可能再跟父母伸手,只能自己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计算着花钱。曾经看到过一个视频,那个视频里说:“读书时,父母给了我二百元钱,我觉得少的可怜;现在,为了二百元钱,我可怜地干了十二个小时。”那时候才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不当家不知柴米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志同道合者为朋友。我想,无论我们处于何种境地,处于什么阶段,都会有朋友相伴。闲暇时,能与三五好友欢聚一堂,互诉衷肠,自是别有一番滋味。那时,初中的同学,高中的同寝D也在哈市,只不过他是从黑龙江省最好的高校——哈尔滨工业大学毕业的,专业又是计算机,还是硕士研究生。起点决定了收入水平,在二十一世纪初的黑龙江省,月工资普遍在几百元的水平,我们也自不会例外,而他的收入已经是四千五百多元了。那时候,我总是不无嘲讽地感慨自己收入只是他的零头儿而已。虽然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真正的友谊不会因为金钱而变味儿,但是,这只能限于真正友谊的本质层面;换而言之,即便是真正的友谊本身也还是需要一定的物质作为基础的,因为在城市里生活,即便是“淡水”也是需要成本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想起来,那时候我们的交往成为了我一生最美好也最心酸的一段回忆。我跟D同是来自黑龙省牡丹江市下面偏远小县的农村孩子。能够几经辗转重聚在哈尔滨,又能从同学成为朋友,心里自是很温暖。无需约定,我们两家每个月都会聚在一起,聊聊生活,谈谈工作和学习,趁着周末放松放松心情。原本看似无可厚非的相聚,却因为我们的收入少,拮据,竟然有时候也成了一种负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再次谈一下哈尔滨的收入状况。那时候哈尔滨工薪阶层的收入水平大都是跟我差不多,一个月几百元,但这个城市的消费水平却远远大于我们的收入水平。再加上,我们那时候需要租房、水电等生活费,无形中,我们陷入了一种轮回之中:借钱——还钱——再借钱。我们总是在想方设法地艰难地度过我们的日子,那种生活在我工作之前是没有过的。都说贫穷限制了思维,其实,富有也照样会限制人的思维。那就是,富人永远想象不出穷人贫苦的程度。我三十岁之前没见过真正的飞机(除了高空中一闪而过的飞机),更别提坐着飞机翱翔于九天了;三十三岁前没见过真正的大海,更别说什么“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了;甚或是在我三十岁前没有真正意义上出过黑龙江省(仅有的一次是四周岁随着母亲去山东省亲,但成年后早已印象模糊了)。对于有些人,这些事情很难想象,但是,对于我的确都是事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一个周六,阳光和煦,对于一周要工作五天半的上班族来说,周末的休息无疑则应该是件异常美妙的事情。但是,那个周末却成了我一生都抹之不去的尴尬回忆。那个周末的确还是周末,只不过是月末的周末。有人会想不都是周末吗,有什么区别?我的回答是有区别:如果是月初的周末,虽然我们工资微薄,但是也算是相对富裕了;如果是月末的周末,即便是我们省之又省,囊中一定也羞涩了。偏偏那个周末就是月末的周末,D和妻要来我家,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窘境和落魄,当时不知道,现在分开十几年了,更不会知道了。他们不会知道,那时候我们全部的积蓄只有三十几元,无论是在外面吃饭,还是在家中吃饭,三十几元都是不够的。为了阻止他们的到来,我们真是想尽了一切借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说什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记得儿时在农村,远离尘嚣,采菊东篱,箪食瓢饮,一切都是源于自然,自给自足,只要不在乎物质的多寡丰厚,繁简富贫,随便在园子里胡乱摘些,几个天然无公害的小菜就成了,真的可以做到“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如今在城市里,只要还活着,一睁眼,一切都需要金钱来维持运行,没有一定的物质作为基础,有时候生存都是问题,又何谈朋友间“围炉夜话”、“对酒当歌”呢?更谈不上“不亦乐乎”了。做了老师这么多年,教过的很多学生,在我所教的三年里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父母,我却从来没有责怪过他们的父母,因为他们的父母为了能够供他们上学和生存,正在生活中步履维艰着。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无奈,没有什么诗与远方,更没有“不亦乐乎”,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本身——活着。</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