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卖过正版磁带

吴弘

我的最后一份打工的工作，就是在一家音像公司卖磁带。 在报纸上看到了这家公司的招聘启事，投了简历，得到面试通知，就是照片上这位漂亮的办公室主任面试我的。 很顺利进入音像公司的发行部，卖公司出品的磁带及其它音像制品。 这是我的顶头上司，发行部经理，老资格的唱片行业发行人。 这是我的师傅，高高帅帅的小伙。 那时的网上在线播放和下载还处于萌芽阶段，对盗版磁带碟片的打击力度也比较大，所以正版音像制品销量还算不错。 公司洽谈版权授权，然后进行制作，最终再发行。公司也会有自己的签约歌手，会举办一些演唱会，策划一些歌迷见面会等，而我所在的发行部，就是将音像制品在全国各地分销出去。 公司发行过不少歌手的音像制品，比如张学友，孙楠，神话组合，宝儿，安七炫，酒井法子，李泉，孙悦，汤灿，罗中旭等。 我负责上海市场，打交道的对象是新华书店总部，图书进出口公司，贝塔斯曼，美亚音像连锁等。 不用开发新的销售渠道，只是维系老的客情关系，发货补货，收回应收账款。 进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发觉办公氛围和以前打工的其它公司完全不同，很轻松很文艺。照片上的胖子在办公室弹吉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工作不算太辛苦，每周安排好客户拜访路线，一周跑完所有客户即可。 也许是音乐音像的发行公司吧，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同事们都相处得像兄弟姐妹一般。 那时的收入不算太高，但开销绝对不低，没事就会聚会，吃香的喝辣的，关系非常融洽。散伙二十多年后，老同事们还会经常聚会，大家依旧像兄弟姐妹一般相处。 许多老同事们会很感慨，在那么多家公司打工，唯有这家公司的氛围是最棒的。 这样的氛围，离不开公司老总胡战英先生，正是他所倡导的企业文化，才能让员工在最舒心和轻松的氛围中更有效益工作。 上海市场维护得还算成功，公司又让我去负责北京市场。这以后，北京成为我常去的地方。 北京市场除了传统的新华书店等分销商，还有当当网，卓越网等。那时网上销售和在线试听已初见端倪。 那时，我自己抽的烟是红双喜，在北京拜访客户，我发的烟也是红双喜，并没有特意去买什么好烟。北京一大客户经理对我说：哥们牛B，没见过你这么自信的。 其实哪是什么自信，是真没钱，一点小收入连养家糊口都不一定够，还要经常聚会，虽然穷开心，但心里真的苦。没钱的苦。 为了能维持生计，我开始倒腾一些服装。在管理上海市场时，我就开始卖服装了。 我会提着一大包服装去拜访客户，正事办完后，就开始给她们看服装。你还别说，服装让我和客户的关系更贴近了，结款也比以前顺畅许多。 当然，我不会去北京市场卖衣服，但每次出差，我都会带一点女装或者童装送给客户。 在管理上海市场时还工伤过一次，在新华书店对面，看到了我的客户，我很激动叫着他的名字冲过马路，没走横道线，结果被助动车撞断了三根肋骨。 工伤在家，老总和办公室主任还来我家探望我，真的很感动。 伤还未完全康复，我就回单位上班了，并且继续顺带卖我的衣服。 公司又与一家广东的音像公司合作，由我们在上海发行他们的印象制品。记得合作不是十分顺畅，公司派我和办公室主任去广州进行交涉。 在谈判桌上，我以男女恋爱关系来比喻我们之间的合作，绕呀绕，估计把对方都绕糊涂了，最终谈判算是成功了，合作继续。 后来又和男同事一起去广东出差，看见广州有一家牛仔裤批发市场，牛仔裤堆得像一座山，价格非常便宜。 我和同事也不怕重，背了许多牛仔裤回上海，卖点钱也算贴补一下家用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收入虽然不高，但同事们相处在一起的开心是真的。不会喝酒的我，在那样的气氛中也敢打通关，也记不清喝吐过几次了。我喝多了就会呆坐在那里，同事们给我起的绰号就是“雕塑” 传统音像制品已经完全抵挡不住在线播放及下载的攻击，公司的经营业绩开始极速下滑。 公司从高档办公楼搬迁到很一般的办公楼，开始压缩支出。 我也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了。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看上了静安小亭一家店铺，不到五分钟我就租下来，并且马上回家拿来服装，从看到店铺到开张营业，前后都不到一小时。 白天继续上班，中午溜出去开店，小店生意还不错，完全能贴补一下家用了。 然而公司却支撑不下去了，北京过来的股东找我谈话，提出我离职的补偿方案，我根本没多考虑就答应了。 这以后就一直经营服装店，一开就是二十年…… 虽然离开音像公司已经很久了，但还是十分留恋那样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氛围。 如果不是因为传统印象制品无法生存，我真会一直做到退休。 从事了那么多行业的营销，音像公司真的是最轻松的。 在音像公司，好像不是为了钱而工作，纯粹就是因为开心。 所有照片，都是公司倒闭十多年后，同事们再次聚会时拍摄的。 从这些照片中，你就会发觉大家的关系有多么融洽。 我还时常会梦到自己去新华书店见客户。奇怪，梦见的客户只有新华书店。 也许是因为新华书店的头头买我的衣服最多吧，一个女头头还来我家买过衣服呢。 这就是我卖正版磁带的一段工作经历，我最后为别人打工的单位，很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