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张乐萍人生实录《萍踪乐影》第八集"高中"

疯狂乐乐

长篇有声书《萍踪乐影》

张乐萍的高中学校名字叫益阳县第11中学，在沙头镇再往西两公里的地方。

不同于现在每天都是在学校上课一样。那个时候开门办学，他们经常外出学工学农，不在学校是常事，在学校也是上午上课，下午劳动。劳动就是自己做红砖呀、烧窑呀、做一些对当地有益的事情，当年学校还办了一个校办工厂，学生们还学着翻砂做磨具等等。学习主要是学毛主席著作，人民日报社论和上级有关文件，时不时还要搞些活动，课本上的知识其实学的东西不多。

学校提供住宿，宿舍就是两间大教室，男生一间，女生一间，上下铺的架子床在教室里摆了三排，二三十个学生一起住着。这样的住宿条件，张乐萍也只住了一个学期，后面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选择不住了，住宿费是一方面，住宿就还得在学校吃一顿下午饭，这又是一笔额外的花销。

于是张乐萍当起了走读生，每天披星戴月，来回走近三十里路。要是放到现在，这个里程可以每天上榜朋友圈步数的第一名，远超第二名几倍的那种，在当时，每天跑这么远上学的学生几乎没有，显得很孤单。

农户们都起得早，劳动力们天还没亮就去地里务农了，奶奶每天管着张乐萍的早餐，她早上鸡鸣第一遍就起床了，差不多四点，给张乐萍做一碗炒米饭，有时候丰盛一点用鸡蛋炒，大部分时候是一点油和盐。做好了就迈着小脚叫张乐萍起床，等他洗漱好饭也差不多凉了，张乐萍着急上学每次都吃得很快，奶奶就在旁边喊慢一点慢一点，怕噎着他给他舀一碗凉水放旁边。吃完饭天也还没亮，张乐萍跨上他的书包，看着启明星的方向估计一下时间就去上学了，那时家里喂了一条大黑狗，都叫它“大黑”，除了刮风下雨天张乐萍不让它外出以外，平时“大黑”都要送他到学校门口，它自己返回。张乐萍回家的很晚，每一次到家“大黑”就趴在屋后的石板桥上等着他。不久，“大黑”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掉了，这件事张乐萍伤心了好几个月。张乐萍也观察到了，失去“大黑”父亲也很伤心，连续几个晚上父亲都站在家门口，望着大堤方向盼“大黑”回家，不时的叹气，自言自语反反复复的说，“大黑”不会回了。

最后一学期，比他低一届伯伯家的儿子张进文，跟他跑了一段时间。

还记得他光脚去看戏的日子吗？他现在也是，光脚走去上学，路太长了，布鞋很容易就把前面顶破，太费鞋了，于是张乐萍光脚去上学，快到学校再穿上，又省钱又保持了自己的体面。

中午饭在学校吃，大家每周把自己吃的大米从家里背过来交给厨房再交几毛钱，大概一顿饭是一毛，吃饭的时候八个人一桌，大米饭配一些萝卜白菜等常见的蔬菜，好的时候还会有辣椒炒肉，蛋汤，常常一上桌就被他们呼啦啦地分完了，筷子在菜盆里面和打仗一样。

在高中身高已经长起来的同学里面，张乐萍的个子依然不高，看起来像个肉乎乎的小孩，确实也还是个小孩，那时候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他上学又比别人早两年，算起来现在才13岁。稍微小一点的年龄和外貌让人很容易对他不设防，加上他性格开朗，是班上的积极分子，会吹笛子，会拉二胡，学校有什么活动都愿意出一份力，老师同学都喜欢他。

但是他仍然没有自己的二胡，每次参加活动都用的学校的二胡，他已经会识谱了，老师把谱子给他，他就照着拉，缺乏系统的学习，让专业的人士来看的话估计要笑话，但是那个年代，又有几个人能得到系统的学习呢？比起来张乐萍还算啦得不错的，这时候的张乐萍不会想到，等到很多年后，自己不止二胡达到了高级水平，连现在这所学校的校歌都是自己写的呢！

那时候班上有家里比较富裕的同学，直接带着二胡来的，张乐萍眼馋经常想去拉一下，有一次那位同学他们班上科学课，自己班上体育课，他就跑到宿舍去想拉一会儿二胡。结果就那么一会儿时间，把一根弦给拉断了，这下糟了。

还好学校离镇子就二里路，张乐萍急忙跑到镇上去买。

到了店里有一毛一分钱一根的，有一毛三分钱一根的，他想着给人家弄断了要买一根好的，就买了一毛三分钱的，买好后又急匆匆跑回去，还好对方还没有下课，他赶紧把弦给换上去，急的一头的汗。

下午放学也没走，专门去宿舍找班里同学去聊天，结果听到那个同学语气惊讶地给同学说：“不可思议哎，你看我的两个弦都变成内弦了，外弦没有了。”张乐萍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买错弦了。

那时候的孩子还比较单纯，那位同学把当这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拿给这个看，拿给那个看，还拿给老师看，大家都在聊是不是有鬼啊有幽灵啊，只有张乐萍心里知道，这是自己干的呀。

他心里懊恼，回家路上又买了一根外弦想第二天悄悄换回去，结果再找到机会的时候，人家已经换好了，从此以后，这件事就成了男生宿舍“夜晚怪谈”之一。

那位同学毕业之后张乐萍就再没见过，他想着有生之年要是能再见到，一定要去给他说一声，解开这个“未解之谜”呀～

现在张乐萍知道弦还有外弦内弦之分了，等到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也终于一分一厘地攒够了钱，他兴奋地跑到乐器店，买了一把六块钱的二胡，这个价格的二胡质量并不好，但和那根八分钱的笛子一样，都是他生活范围内的合理梦想，他实现了，为此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从这天起再不用借别人的二胡啦，他天天拉着自己喜欢的小调，在家里把大家听烦了他就去河边拉给河里的鱼听，拉给田里的稻谷听，天地之间自由自在，时不时还有村里喜欢唱歌的村民找他去伴奏，俨然一个小小乐器手，快活得不行。

这个时候张乐萍家换了住所，搬到了一个叫拐子湾的地方，他有了一间自己的小房间，他在床边的墙上贴满了报纸，又给墙上楔进去两根竹钉，在家里找了两块红绸子，分别绑在二胡和竹笛上，将自己的宝贝二胡和笛子挂上去，每天晚上，当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都能看见墙上的二胡和笛子，想象着它们陪伴着自己，一起走出张家湾，意气风发地走向广阔的世界，做梦都要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