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 ——纪念杭州外国语学校建校六十周年

柏舟 (逍遥羽毛)

“此情可待成追忆”

——纪念杭州外国语学校建校六十周年

64（一）班 柏 舟

一九六四年的那个夏天，我已从杭州市保俶塔小学毕业，被推荐进入新建立的杭州外国语学校的初中部一年级。开学那天，父母带着我，提着脸盆和铺盖，去学校报道。当时学校初建，校舍是借用杭州大学生物系的。宿舍正对着大门，我的教室紧挨着足球场，离宿舍不远。接待的老师们面带笑容，显得格外亲切。从此我要和同学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晚上还在一个寝室里睡觉。虽然离家并不太远，但学校是住校制，只有星期六下午才能回家，星期天晚上返校。我从小身体不好，上幼儿园就是半托。现在换了一种集体生活方式，有一种新鲜感，甚至有点兴奋。

我被编在初一（1）班，和我的小学同班同学商华民在同一个班。我们这个班有省委书记的子女，也有工农子女，这体现了一种平等的理念。我的班主任是毛颂唐老师；英语课分小班上课，我分在甲班，甲班英语课老师由教导主任范亚俊兼任，乙班英语课由毛颂唐老师担任；语文课老师是张润秀；数学课老师张丽娜；生物课老师是毛斌炎；体育课老师王文海；音乐课老师是尤丽华。我们的老师都是从各学校挑选来的，无论是业务素质还是个人品格都非常优秀。

教室外就是绿草如茵的足球场，我们一下课就会跑到足球场上玩耍。我报名参加了足球队，每天早上都要进行训练，除了场地上的技能训练，王文海老师还要带领我们进行体能训练。有时到校外练长跑，校门外就是田野，在早晨的阳光下，我们在田野间的小路上奔跑，路两旁是稻田和桑园，空气中飘散着晚稻花的芬香，这一切是那么的富有诗意，直到今天一直印在我的记忆里。

第二学期，学校搬到上宁桥东的浙江教育学院内，我们有了正规的教室和食堂。到了二年级我们又搬到了文二路原幼儿师范学校的校址内，与小学部合并在一起，有了自己独立的校园，总算摆脱了“寄人篱下”的境地。这时我们的课程也有了一些变动。原来的生物课和音乐课结束了，数学课变成了代数课（仍是张丽娜老师），新增了政治课（王文占老师），历史课（杭景秋老师），我们二（1）甲班的英语课由董丽芬老师担任，语文课仍然是张润秀老师，班主任仍然是毛颂唐老师。省教育厅任命了董茂阁任学校党总支书记，徐子峰任校长，范亚俊仍是教导主任。

这时我已满十五周岁，正值身体发育阶段，饭量大，曾和同学打赌，创下一餐12两的记录（16两制的饭票），食堂的饭菜特别和我的口味，大块肉、狮子头、溜鱼块等，至今记忆犹新。到月底，饭菜票往往超支。

那时的教育，已经开始提倡要与工农相结合了。我记得曾两次去农村体验生活。一次是在双枪时节去萧山。那时还是人民公社，我们分散住在农民家里。农民的房子不大，设施也很简陋，吃饭时苍蝇乱飞。到水稻田里干活，腿上不知不觉爬上了几只蚂蟥，拉不下来。农民伯伯教我们用手不停地拍打，它才下来。更有女同学被蚂蟥吓哭的。另一次是在清明节后到梅家坞体验茶农的生活，听梅家坞大队书记，全国劳模卢正浩给我们介绍有关茶叶的知识，和周恩来总理几次陪同外宾来梅家坞参观的故事。我们每天早晨起来，挎着小竹篓，沿着茶园间的石阶小路，爬上茶园的高处。环顾四周，晨光下，山间云雾缭绕，景色真是美极了。茶农叔叔阿姨教我们怎样采茶，要专挑两叶一芽的摘采。我们还参观了炒制茶叶的过程。那些炒茶叔叔阿姨都是徒手操作，直接用手掌将茶叶在铁锅里一遍遍按压揉搓，直到将每一片茶叶都翻炒成扁扁形状。看着他们手掌上鼓起的血泡，我想那一定是很疼的。

我还记得，那是在1966年的夏天，当时学校已经停课。7月16日，毛主席在武汉畅游长江。杭州市组织了一次规模盛大的横渡钱塘江的活动。我们学校许多男生（包括一部分女生）都参加了，我也报了名。我们是从钱塘江南岸靠近大桥西侧的地点下水，向六和塔方向游渡。我虽然在小学就学过游泳，但那是在游泳池里，只会一点蛙泳和仰泳。这次要真的横渡钱塘江，心里还是感到紧张。好在这次是有安全保护措施的。在游泳者队伍里有数搜保护的木船，谁要是撑不住了，只要举手示意，可立即被拉上船。我还好，一会蛙泳，一会仰泳，两种泳姿交替，终于坚持到了对岸。这是我唯一一次横渡钱塘江，使我印象深刻。后来我来到山东威海，在海滨浴场里游泳时，脑海里总不免要会浮现当年横渡钱塘江的情景。

1969年3月，我转到学军中学，与我的堂姐和妹妹一起下放到黑龙江同江县乐业公社插队落户，从此告别了母校，开始了人生的另一段历程。

光阴飞逝，一转眼六十年过去了，但在杭外的这一段生活，那美丽的校园，那些和蔼可亲老师，那些既可爱，又淘气的同学，以及那些香喷喷的饭菜，都已经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记忆里，那段经历虽然短暂，却十分精彩。它将伴我一生，永不磨灭。

七律二首 · 此情可待成追忆（步李商隐《锦瑟》韵，用其句）

——为杭州外国语学校建校六十周年作

（其一）

月下清吟伴素弦，灯前掐指数流年。

几番风雨催华发，一代青春化杜鹃。

田野稻香飘入梦，杏坛妙语朗飞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梦里音容栩栩然。

（其二）

一自离歌诉别弦，桑榆已度六旬年。

钱江博浪惊魂魄，梅坞采茶啼子鹃。

大好光阴流逝水，无边往事淡浮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今日相逢泪泫然。

【附李商隐《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