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生和他的老婆——一名老上海人的儿时回忆:老房子的故事之二

南山菊翁

<p class="ql-block">  五十年代初,上海已经“解放”,老房子来了一位新房客。他是一位专门加工钢笔(当时叫自来水笔)为生的中年人,名叫强生。今天我还记得起,他有一部用脚踏的小型木工车床,每天埋头车削他的钢笔胶木套。他有一个从乡下出来的老婆,带着一个三四岁女儿。老婆长相粗俗,讲一种听不懂的地方方言。当时已流行短衫长裤,她却终年穿着清末那种拖到脚背的长衫,即使天热也照穿,很是奇怪。</p><p class="ql-block"> 强生这老兄虽然很穷,但却是一位老舞客,手头一有钱,就去跑舞厅。有一天他突然领来一位年轻的姑娘。原来当时公告舞厅是“资产阶级腐朽文化的产物”,勒令全部关闭,于是苦了那些靠伴舞为生的舞女们,许多人晕头转向,胡乱找了个男的结婚了事。</p><p class="ql-block"> 跟了强生的那位姑娘,长得很好看,鹅蛋脸,双眼皮,鼻梁笔挺,个子高佻,身材苗条,穿一件浅色的紧身短袖衬衫,齐膝短裤,白色风凉皮鞋,完全是模仿当时盛行的好莱坞电影中女明星的样子,要不是皮肤黝黑,完全可以上镜拍片。我们知道,这姑娘可能也是无奈苟且而已,但强生如获至宝,只是自已太穷。到了家里他用《尚古山房》库房里一捆梱书曡成书墙,隔成两个小间,把家中唯一一张帆布单人床給了她睡,自已睏地板,俨然过起了一夫两妻的幸福生活。</p><p class="ql-block"> 再说,这位姑娘虽然身世低微,却不失孤傲。她话不多也不合群,见人只是和善一笑。平时倒也常听到她在房间里低声哼唱,象倾诉,也象祈祷。有时也常见她在自来水笼头旁边洗头,煮皂角水洗发,蘸刨花水(一种木渍液)涂发,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弄堂里凉发,梳发,或编二辫,或一辫,或马尾,或盘发,端丽出众。她的到来真让我们老房子徒增了一色,同时也惹得隔壁豆腐店的阿五头眼馋得不要不要的。他于是千方百计想接近她,想和她搭讪,但对方睬也不睬。</p><p class="ql-block"> 好梦不长。强生的大老婆终于恨死了他俩,一气之下把男主告到了法院,也不知道什么罪名,强生被抓进去坐了牢。由于生活没了着落,大老婆只好领着小孩回了家乡,那姑娘我们也见着她挽了一个包裹走了,不知所踪。</p><p class="ql-block"> 凡人凡事,都好象是树上的绿叶,在春天绚烂的阳光下,碧绿生青,油光锃亮,而当秋风一起,纷纷飘落,在等待清扫的前一刻,在被路人匆匆踩过时,那“咔哧,咔哧”的声音,仿佛都是在诉说着自己此生来过人间的是非对错。</p><p class="ql-block"> 人啊,人!什么时候才能象馬恩在《宣言》中说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和社会发展的和谐统一?</p><p class="ql-block"> 微笑。</p><p class="ql-block"> 南山菊翁2024.9.29</p><p class="ql-block"> 1. 如果您也喜欢我的故事和文字请评论和转发,让更多的人阅读感悟。(明天请听我娓娓道来老房子的故事之三:旧时武定路画卷)</p><p class="ql-block"> 2.您也可点击《影视獨立評論》阅读笔者过去写的许多有趣的话题。谢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