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九月开

長弓

追忆我的父亲

今年的八月中秋节，慈祥的父亲没有再和我们共聚月圆之夜，没和我们共享桂花树下的那一缕桂香。当夜我思绪之情难控，写下了几句思言，今日国庆节我又回到小院，两棵桂花树已是满枝黄花，香气溢人，想起先前的小句，今日借美篇忆之。

院墙门外两棵桂花树，树干较为粗壮，树枝茂密向上四周伸展，姿态优美，犹如两把翠绿的大伞。八月十五，家人吃着月饼，望着星月，未有一嗅桂花香，却勾起了心底深处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三十年前，我们搬迁到此，住在带有围墙小院的一楼，那时门前还是一处高低不平的洼地，不远处一陇稻田，流水蝉鸣，荒草丛生。父母就着门前那一片洼地，平整起来，父亲除草、母亲播种，愣是造出了几分良地，至此黄瓜、茄子、萝卜、青菜应有尽有。日复一日，父母亲除了上班，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夏播秋收，倒也自享其乐。

一夜春风，城市扩张，绿了江南，也翠了桂花。父母那尽心伺候的小菜园，夷为平地盖起了高楼，父母虽有不舍，但也没有过多的留念。院墙门外的那一处高低不平的洼地被整平了，少了几许绿意。父亲念叨着，能栽两棵树就好了。不多日，父亲到菜市场买菜顺回两棵还没人高的小树苗，不苟言笑的父亲却笑开了怀：“露采小区在绿化，我找栽树的老师傅要了这树苗，还是桂花树呢”，言语未落就找出种菜时留下的铁锹，挖坑栽苗、填土浇水。自此，院墙外这两棵桂花树，在父亲的培植下，像是吸收了万物精髓般茁壮成长，十多年来一直伴随着我们一家。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父亲的桂花树始终保持着那一份翠绿，昂扬向上。当春风轻拂，父亲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样，为她修剪，亭亭玉立，在微风的抚摸下，桂花树轻轻摇曳，仿佛在与春天共舞。夏日骄阳，桂花树却愈发郁郁葱葱，张开她那绿色的巨伞，为过往路人带来一片清凉。最喜秋风吹过，迎来八月丹桂飘香，父亲那两棵桂花树是它最璀璨的时刻，满枝桂花竞相绽放，繁星般金黄的花朵点缀在绿叶之间，飘洒在院墙内外。每年这时候，父亲总是拿出家中的竹筛，将满枝丫桂花收集起来，那阵阵花香扑鼻而来，让人陶醉其中，穿透灵魂，勾起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冬日的冰雪撕冽，父亲找来破布缠在桂花树上，地底下还堆放些茅草，时不时的还把烧开水的铁皮炉子搬到桂花树下。桂花树不为霜雪所惧，她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安详，享受着父亲给她的温暖，它静静地守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回想2023，去年的中秋节，桂花正在盛开，父亲穿着一件单褂，头发银白，显得是那么的慈祥。正如往年一样，晚饭后陪着父亲来到桂花树下，父亲悠然点根香烟，晚风吹来，整个院墙内外弥散着一种微微的、淡淡的桂花香。父亲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桂花树，嘴里呢喃着，像是轻声细语，又是不舍牵挂，几缕桂花随着风飘到了父亲的肩上，父亲用手指轻轻捡拾着，轻轻放到鼻下闻了闻，又轻轻的放下……“老头子，外面有点凉，回屋加件衣裳”，随着母亲的叮嘱，父亲对着满枝桂花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才慢慢的转身回屋。我心里有些酸。一阵风来，桂花瓣又散落了一地黄。

就是那个秋日，桂花还未落尽，父亲突然重病，从此离我们而去。时至今日，又是八月中秋，父亲的两棵桂花树依然挺拔，却不见那满枝丫的桂花绽放嗅不出一丝丹桂飘香。吃着月饼，看着还是那个月圆星空，却不能再陪着父亲到桂花树下聊聊过往的曾经。曾经，父亲用他那微薄的工资养活了我们成长，给我们好吃的带我们好玩，与我们一同在这桂花飘香的季节里玩耍，道不尽的欢歌笑语，说不出的酸甜苦辣。如今，却只能在幽静的深夜里，回忆中追寻您的身影。

父亲亲自栽种的两棵桂花树下，细细聆听，似乎还回荡着您老的笑声，您老熟悉的身影还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一缕缕的桂花香气，就是一段美好的追忆。但愿每年的八月中秋，丹桂飘香，让那桂花的香气，汇集成了一幅缅怀画卷，系住我无穷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