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試論武俠小說《青色彼岸花》的藝術特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黃熾華（香港）</b></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在2O24年夏季的香港書展上，由在德望學校讀書的麥愛綸同學創作的武俠小說《青色彼岸花》大受青少年們的歡迎並震驚香港文學藝術界：</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其一，一位還未高中畢業的在學女生，竟能寫出如此優秀的作品；</p><p class="ql-block">其二，麥愛綸同學的寫作能力並不「稚嫩亅，她筆法時如大刀闊斧大起大落，時如精雕細琢刻劃入微。正如香港青年協會總幹事徐小曼在「序」中所言：「不禁驚嘆一位中學生能够創作出如此深沉動人的武俠小說，實在叫人驚喜。這不僅展現出麥愛綸同學的豐富想像力和出色的文筆功力，更重要的是，她在武俠小說的宏大叙事中，以細膩入微的筆觸，描繪出人性中最溫暖的情感，勾勒出一幅家人,朋友,情人之間感情交織的畫卷」。</p><p class="ql-block">眾所周知，在武俠小說「三劍客」梁羽生,古龍,金庸「走」後，似乎後繼無人。如今麥愛綸一鳴驚人，而且小說在驚濤駭浪中開頭,發展，曲折又引人入勝；塑造人物詡詡如生；用詞造句老成持重，讓我們喜出望外歡呼：香港文學藝術界一道亮麗彩虹出現在雨後復斜陽的天空，真叫人振奮！</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青色彼岸花》的特色概括起來有四：</b></p><p class="ql-block">一，叙述故事情節的曲折,高明。</p><p class="ql-block">小說的重要手段就是引人入勝地叙述。叙述有直叙,倒叙,插叙,補叙,分叙等手法。中國的古典小說都在叙述故事中各展奇謀讓讀者欲罷不能「追」下去，即「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這種手法甚至成為一門學問，由早年蘇聯文藝理論家普羅普(1895一197O)和法國的羅蘭.巴特出書作了專門的研究。麥愛綸深得其中奧妙，運用了两種手法。</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其一，曰「楔子一花」。楔子指小說,戲劇的引子，用在開頭，以便引起懸疑，埋下伏線。《紅樓夢》 的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就是「楔子」，並得出「好了歌」帶引讀者追問下去。《青色彼岸花》用詩一般作楔子：彼岸花,花開花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那麽人呢？與君相會從未有悔，望君怜惜眼前人。是何人如此綢繆如此堅定？筆者提出共同探討何謂愛？是冰冷的愛？萍水相逢的愛？一見如故的愛？血濃於水的愛？不懂，就讀《青色彼岸花》吧。楔子安得好！</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其二，蒙太奇的高明叙述手段。這種叙述，電影叫法語monyage，意謂構成,裝配，即故事由多鏡頭組成，以產生交代,插叙和呼應地交代。第六章「忠」的叙述中，主人公甘雪怜奉彼岸谷師父之命下山，到京城殺一個人(後才知是師父的情人)朱翊鍾而來到杭州靈隱寺。她在武藝高強的錦衣衛白鶴護送下，先是擊敗了寺中主持(朱翊鍾的守衛者)來到偏殿。見僧舍掛着一幅畫：「畫中美人明眸善睞，卻蓋不住那雙桃花眼中的歡喜。輕輕束起的秀髮繫着一條熟悉不過的紅絲。手上的撒扇帶動着身旁的蝴蝶。朱色的長裙隨風飄動。畫中洋洋灑灑的揮寫着一句話：佳人予柔，君子亦忠。」一這就是師父甘予柔！而要解開師父畫像為何掛在這裡？尋找間，甘雪怜終於找到七王爺朱翊鍾。朱更呼甘雪怜為「九皇妹」並為甘予柔的名字落淚。</p><p class="ql-block">「是甘予柔讓我來殺你的。亅雪怜已知師父是誰，要殺的是朱翊鍾。在骨節眼中，作者的筆鋒戛然而止，轉至「萬歷年間」。地點是京城街的「紅梅樓」，這是京城男子的温柔鄉。樓上有美人甘七娘(甘予柔)；常來此樓愛上甘七娘的就是「一身青衣，劍眉星眸，英氣逼人」的朱翊鍾。他腰間劍鞘刻着一個「鍾」字。朱翊鍾愛上青樓女子甘予柔有結局嗎？不，作為皇室的七爺，母后大怒，她下懿旨：要朱翊鍾娶宰相之女，並下令拆毀紅梅樓。當朱翊鍾趕來營救時，只剩下她最愛的一卷樂曲，一條沾滿鮮血的絲巾和地上已乾涸血跡。桌上寫着三個字一我恨你！</p><p class="ql-block">這是多麽波瀾起覆的叙述效果，多麽巧妙地述說師父甘予柔要殺「負心漢」的原因。當然，筆者又埋下覆筆：甘雪怜與師父甘予柔同姓，那雪怜就是朱翊鍾之女嗎？而且也有紅絲帶為記啊！當然，甘雪怜並沒有殺朱翊鍾，因為她已經知道這段愛恨情仇。但來龍去胍寫得多麽神秘曲折引人入勝。</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二，人物塑造的成功手段。</p><p class="ql-block">主人公甘雪怜是美麗,清純而武藝高强的，但她入世未深，下山一路充滿艱險。途中，作者引出輔助和保護雪怜的「錦衣衛」白鶴。他喜歡雪怜全出於愛她的清純,勇敢，但當他在知道甘雪怜是皇室后裔後便知難而退，沒有結果。在一路走來，又認識另一對情侶：林月蘭和袁曉，但可惜着墨不多，沒有結果；第三對情人是甘予柔和朱翊鍾，朱的軟弱和野心及惟母后是從也註定沒有結果，只是情仇和妒恨。第四對是甘雪怜的生父洪倫和生母第九公主朱軒媺，她就是第一章「毒」中騎着白馬身着白袍懷中護着女嬰雪怜的朱軒媺。而根據魏忠賢所述，洪倫也是個大野心家，為了網羅黨羽招兵買馬登上皇位，可以追殺自己的愛妻愛女。至此，真真正的愛是沒有的，回應了「楔子」發出的諸多疑問，主旨便和盤托出。</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三，章回的名稱新穎獨創。中國的章回小說如《水滸傳》,《三國演義》,《西遊記》等，每一回都成一首七言詩或對偶句。到了金庸的《天龍八部》，他出奇制勝地以自創的兩首「水龍吟亅詞的每一句作回的篇目。如第十集是以「水龍吟」的後闋作題目：四十六，「酒罷問君三語亅；四十七，「為誰開，茶花滿路」；四十八，「天孫落魄，怎生消受，楊枝甘露」；四十九，「敝屣榮華，浮生雲生死，此生何懼？」；五十，「教單于折箭，六軍辟易，奮英雄怒！」。到了麥愛綸的《青色彼岸花》，回數名稱簡縮為一個字：楔子，花；第一章，毒；第二章，谷；第三章，藥；第四章，京；第五章，宮；第六章，忠；第七章，傷；第八章，衛；第九章，雲；第十章，龍；第十一章，媺；第十二章，緣。這是「前無古人」的大膽獨創！</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四，象征和雙關的修辭效果。象征，比明喻,暗喻和借喻更高級，妙處是避免直白，造成含蓄耐人尋味的效果。作者以西藏高原山上的雪蓮，象征青翠,高潔，花開不易而沒有結果。是與書名,主人公和主題吻合。</p><p class="ql-block">雙關，是一詞两意：青色被岸花，暗示青色花雪蓮；雪怜，諧音雪蓮，又與書名同義；甘予柔，是甘心情願予人以溫柔，構思是如此巧妙引人遐思！</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五，結束語：請再讀金庸武俠經典。金庸是當代武俠小說大師魔術師。他創新了武俠小說的武,俠,情,奇四大要素。武，是武藝高强，神乎其技，一柄屠龍刀，一把倚天劍，套路多達千種；俠，是俠義，鋤強扶弱，劫富濟貧，懲奸除惡，為此，少林,武當,峨嵋,崑崙,華山,崆峒,明教,丐幫逐鹿中原西域，刀光劍影；情，是家國情,朋友情,師徒情,兒女情……生離死別，有血有肉，細膩感人；奇，是故事曲折離奇，波瀾起伏，情節曲折引人，武打驚險奇絕，勝負驚心動魄。在武,俠,情,奇中塑造了一個個武功卓絕的江湖俠士(女)。麥愛綸同學喜歡金庸，更細讀我國四大名著，從中汲取營養。但金庸小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惟有從經典中汲收無限想像，無窮智慧，巧妙表達，細膩手法才能避免簡單化,公式化。此所以「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是也。</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黃熾華簡介</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p><p class="ql-block">現為香港作家聯會成員，東方之珠文化學會、國際當代華文詩歌研究會顧問，曾是港內外數份報紙時事評論員。出版有詩詞,短篇小說,政經論辯錄多本。現以退休吟咏養生為樂。</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