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原译为“天长地久”契丹钱币的币文再译讨论

源能成

　　公元907年，契丹统治者阿保机称帝，因深受中原文化影响，他采用汉人的模式管治契丹。公元947 年，他们以辽河为名，定国号为“大辽”国。

大辽铸有不少载有契丹文的不同用途的“孔方兄”。其契丹文有大，小字之别，因大辽的消失，又没有留下更多的契丹文著作和词典，当下研究者很少，文字译意难解，被业界称为“死文字”。

但大辽为中华民族留下了不少契丹文的珍罕钱币，无论是小钱，大钱，均有深度研究的必要。如果连钱币上所载文字的意思都不懂或误译，如何能对辽钱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进行有意义的鉴赏？

对契丹文我是一名初学者，但认真学习前人的研究成果，站在前人的肩上，也会慢慢变的高起来。

最近因自己和泉友的关系，突然对契丹文钱币的研究热烈起来。

前几日试译了几枚契丹文大钱，可能对前人的释译结果有所挑战甚至是颠覆，我觉得是正常所为。

作为一个钱币的收藏者，研究者，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严谨的，实事求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学风。谁正确，谁更复合历史的真实，就信谁的，哪怕是这方面的学习者。

互联网微信视频号中有一位网名“Angel小猪咪”的五岁小女孩，对古文和历史上的政治家，人间处事方式的见解，口出金句，“出口就绝杀”，令许多成年人折服。

今天这作文想对一枚对契丹文颇有研究的前者的释译再作商酌。

先赏析一下此钱。

这是一枚契丹字(小字)钱币。

直径46.7mm，厚4.7mm币文高1.2mm中穿8mm，重40.19g。中心圆孔，正面四字契丹小字。

　　币背穿上下镌刻汉文“契丹”，穿左右为契丹文“卐”字。

钱币字体立面深峻，笔画清晰，无粘连。铸工精湛。用金属圆柱体体积和铸材比重测算，铸材比重在14g/cm³左右，含金量达70％左右。

该币穿内壁被精修，光洁平整，地章也平整。

币背的“契丹”和“卍”字肉眼可见刀刻痕，似在一个模压而成的台阶上刻出来的。币文高于地章，低于穿廓。穿左的“卍”字有刻断笔。内穿面廓窄(2.5mm)，背廓宽(4.5mm)。币文面，穿廓，外缘，外轮表面均金光灿灿，无明显锈迹，但在微距摄影下表现出有薄薄的红、绿，紫氧化层，呈现出锤纹状纹理。

　　此币所载背文无须讨论，一目则明。

币面的契丹文如下:

　　第一个契丹文书写的与币文有异，我想是铸钱工匠在镌刻此币文时“走样”笔误之故，把左边的“宀”和下面的“八”字变体；右边的上“火”部写成“大”，下“力”部写作“𠃌”，令人費解。如按正常书写的笔画，这个契丹文它被前驱者译有下面几种意思:

　　(图片摘自《考古学报》1978年第三期 清格尔泰 陈乃雄：邢弗里(内蒙古大学蒙古语文研究室) 刘凤翥 于宝 麟(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撰文《契丹小字解读新探》 )

即它既可作为“地”，“后土”讲，也是“皇后”的“皇”字。

第二个契丹文释译为“天”。

第三个契丹文释译为“永”(久)。

第四个契丹文释译为“長”。

据此，此币一直以来被前驱者译作“天长地久”(读序为“穿下，右，上，左”)

这四字在辽宁省博物馆所存的“宣懿皇后哀册”上也有载，同样被人译作“天长地久”。

我学习后总觉得这种释译不够严谨。

如在“宣懿皇后哀册”把它译作“天长地久”更是不知所云。“宣懿皇后”已经仙逝了，还如何“天长地久”？是讴歌。“宣懿皇后”能与天地一样长久吗？对逝去的难道不是一种讽刺？是纪念“宣懿皇后”与辽国江山一样“天长地久”吗？在“哀册”上也不合适。如把它背面的币文“契丹”“卐卍”(岁)联系在一起，此币明显不是说一个人(如“宣懿皇后”)，而是对大辽“契丹”国运的一种祝愿。

此币用贵金属精制，不像是对“宣懿皇后”的一种祭祀用钱，更像一枚纪念性用币。

如换一个释译方式，把穿上契丹文译作“皇”，读序由穿上，下，左，右读，此币的币文则变成含义更高大上的词语“皇天永長”，这四个字与币背的“契丹”“卐卍”相配，则表达的是大辽“契丹皇天永长”，長过“万万”年！

　　“皇天”乃阿保机称帝后，“大辽国”皇帝统领下的国土。“皇天永长”这是大辽契丹人对自己的国家，自己民族的一种信念，一种自信，一种骄傲，一种幸福与自豪！

这种释译比较起毫无赞美对象的“天长地久”的释译来，除其读序符合多数辽钱币文的读序规律外，其意义也要宏伟，高大许多！

这种释译，还对其铸造断代也有意义。

它非“宣懿皇后”的祭祀钱，而是纪念性钱币，就极有可能是契丹人建国之时对江山，对国家的特铸之币。铸造时间则在公元907年(大辽建国日)至公元924年(契丹小字创建时)之间。

此文仅是个见，不敢言绝对正确。作为契丹文的初学者，我尊重对契丹文研究的前驱者对契丹文研究的所有付出和成果，释译仅是对此契丹文钱币的铸造历史的一种探讨。如有错误，热望对契丹文有造诣者不吝赐教并斧正。

2024年10月1日撰稿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