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锭黄金

九州观象台

　　外爷家在僻远的小山村，家只是一孔土窑洞，院子尽头是百十米的斜崖，崖畔有棵老柳树，老柳树的根突兀在院里，像外爷身上的筋脉。外爷最喜欢夏天午后，倚在树荫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给我们讲古朝。

外爷说，人活着都不容易，穷汉是，富汉也是。富汉不知穷饥渴，穷汉不晓富忧愁。我们有点懵圈，不解其意，总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见到“半文难倒英雄汉”。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外爷吐了一口烟，变成了一条白色的丝带，很快被风带走。他仰着头，阳光穿透树枝缝隙，刚好打在额头上，分明是一盏智慧之灯。他慢悠悠地说，穷富有命，关键在心。我们笑他，太迷信，不愿意听他唠叨些大道理，催着要讲古朝。

外爷摇摇头，微笑着，用手捋一捋山羊须，才开始慢腾腾讲起。他说，从前有一个地主，内人贤惠，儿女双全，家有良田百亩，黄金千两，家产万贯，惹得周遭数十里的人们都羡慕。殊不知，地主过得并不快乐，总操心如何赚到更多，总担心黄金被盗。

与其相反的是，给地主家的打工放羊年轻小伙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穷的只剩两个屁股蛋子。每天放羊时，他光脚丫子漫山遍野飞奔，还开心地唱着歌，丝毫看不到忧愁。

地主百思不得其解，论家庭，放羊的光棍一条，自己妻儿满堂；论家产，放羊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自己锦衣华裳，山珍海味。结果是，放羊的无忧无虑，自己反倒不舒心。

地主问师爷是什么原因。师爷说，我有办法让他闭嘴。地主说，你能让他不再无忧无虑，重重有赏。师爷在地主耳旁低语几句，并叮嘱照办就是。地主半信半疑低头。

第二天，地主早早站在羊圈附近偷看。放羊的果然似乎有心事，低声不语赶着羊群走了，再也听不到亮敞的歌声。

原来，师爷让地主送给小伙两锭黄金。从此，小伙既要藏好黄金，又要考虑如何花费黄金，再也不是开心的放羊小伙。

外爷讲完后，不再言语，缓缓地吸着旱烟。我们几个似懂非懂，叽叽喳喳去玩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