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仲恺遇刺案调查的大会汇报记录（下）

严州俊哥

(3)第十七号纪录(1 月 14 日)

日 期 十五年一月十四日

时 间 上午十时二十分至十二时半

出席代表 一百九十三人

主 席： 汪精卫

秘书长： 吴玉章

纪 录： 速记科

〔略〕

主席：现在时候无多，想略为变更议事日程，请陈公博同志报告廖案检察经过。

陈公博同志报告廖案检察经过：

兄弟是廖案检察委员会之一人，现代表检察委员会，来将检察廖案经过情形向大会报告。但是全案供词一大束，在此简短时间，恐不能尽量报告，所以现在谨摘其中概要说说。查此次检察廖案，本由政府委派朱培德、陈树人、甘乃光、周恩来、岳森、吴铁城、陈孚木、李福林同志及兄弟九人，现在把检察所得的结果报告。先说人犯，大概分做两种：

一、主要的—朱卓文 苏汉雄 吴培 冯灿 陈细 梁博 郭敏卿 黄基

二、间接关系的—梅培光 林直勉

现在我未将供词说出之前，先将廖案所以发生的原因说说。原来自国民政府组织后，有三种人不满意廖仲恺同志的：(一)失意军人如魏邦平、梁鸿楷可以代表。(二)无聊政客如林直勉、胡毅生可以代表。(三)败类同志如朱卓文等。他们最初组织一个俱乐部叫文华堂，天天在这里作破坏国民政府的事，胡毅生是文华堂的领袖，他们还揭橥说反共产的口号，随处劝人参加。说“你反共产吗，如反共产，请加入来。”他们又开办一国民新闻日报，里头发表许多反对廖、汪同志的文字。但不敢明说，止用旁敲侧击嬉笑怒骂的卑劣手段。出版第一天就登载征求反共产的文字。又硬要大本营和各机关的职员认股，先将股份在薪水扣除。至其旁敲侧击文字如纪载吴稚晖不就惩吏院委员职，他们就说从前汪精卫、李石曾、吴稚晖同志，是声明不做官的，现在监察院要请吴稚晖同志来补缺，吴同志因贯他个人不做官的主旨故不肯来，就是言外攻击汪同志负起国民政府任务的意思，用这种谣言来做反对政府的工具。他们又说廖先生老当益壮，年将五十，兼职十余，是暗指廖先生对于政府和党务用个人包办，所以他们要将汪精卫、廖仲恺、蒋介石杀害的消息就在八月时候越传越紧，己成了公开的秘密，几乎要马上实现的样子。但汪、廖、蒋三位同志，都不相信，所以他们往来出入，没有多带卫队。因为他们常和民众接近，如要杀他们时，大可在演说场上瞄准射杀都可，所以他们也实在无法防避。到八月二十日九点钟，是中央执行委员会常会之期。委员会在惠州会馆，那天开会，先到者为邓泽如、邹鲁等同志，廖仲恺和陈秋霖同志后到，正在门口下车，登阶的时候，就被凶徒放枪扫射。廖仲恺同志身中三枪，当场毙命。廖同志有一卫兵，登即还枪向凶手轰击，当场击倒凶手陈顺，可惜同队卫兵随赶上前将凶手头部再击一枪，致受重伤。我们原想用种种方法调治凶手生命延长讯供，但可惜无效，并在凶徒身上搜出一条名单，系用新海珠酒店信笺记录的。内有吴培、梁博、陈细三人名字，又搜出一个红十字会证章，即饬公安局缉拿，又在凶手身上搜出枪照一张，查该枪照系梅光培当司令时发的，即将梅光培扣留。当时又往捕林直勉，并在他屋外捕出邹殿邦之仆人○○○。后来又把梁士锋扣留在粤军总部，至于案的关系人，有朱卓文、梅光培、邹殿邦之仆人、王森如、黄英、梁体、梁博、郭敏卿、黄基、谭作、赵士伟、林星。现在把在押各犯供词摘要报告。

梅光培—据称：“因为杨、刘时代，他当民军司令的时候，郭敏卿做他的参谋长，所有枪照，是由郭手发的。”他与凶手的枪照有关系，所以将他扣留，当讯时问他枪照的时候，他便要看看那枝枪，他后来看出是朱卓文的。他说：“我一次看见朱卓文吸鸦片烟，睡在床上，将该枪放在床头。因为我记得该枪较别的左轮手枪为大，可以放射机关枪弹子的。”那末梅光培虽然不是打廖仲恺同志，不过枪照是由他发，而且他对于国民政府是表示不满意，所以扣留他交审判委员会办理。

郭敏卿—他和廖案极有关系。(一)枪照由他经手发给。(二)公安局捕他的时候，他还关闭铁闸拒捕。(三)第一次供词，他说朱卓文从北京回来便不见面。第二次供词，他说朱卓文曾到他家里住过两夜。(四)梁博供他与吴培等是廖案关系人。供词诡谲，所以认定他与廖案有重要关系。

梁博—他是公安局侦缉。在凶手身上搜出名单，他是在内的。据他说从前与陈顺相识，现在与他不和。又问他名单内有他的名字的缘故，并有四十元字样，据供从前和他们私运鸦片的数目，但据他的妻梁林氏说，“是日十二点他闻知廖仲恺被杀，便说这定是陈顺所为。”等语。从这点看来，可知他是有与谋。虽然是早在公安局签到簿上注明往西关办事，但为什么十二时在家中，便敢决定这事是陈顺所做呢。而且他也是做过朱卓文的部下，故他与案实极有关系。

林直勉—他供说：“廖仲恺是共产党，他不应该做国民政府的官吏。所以要打倒他。但谋杀廖仲恺是不知情的。”他又说：自从听见人说香港政府用二百万运动推翻国民政府，他就不再与闻倒廖的事。

赵士伟—因他是国民新闻报的人，是诋诿政府的，虽然廖案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但他又犯诈欺取财罪的，囡为香港罢工委员会，扣留了一只商船，那船主托赵士伟说项，赵说如果肯报效四千元与国民新闻报，他可以想方法将船放行的。故于廖案之外，还另犯刑事罪，故把他押候。

林星—是由公安局去将梁博姘妇梁刘氏传案讯问时，他嘱梁刘氏不可供认是认识陈顺。他说这话，所以把他押候。

朱卓文—他本来是廖案的主要人，凶手陈顺叠次供认其主谋贿买不讳，当初想把凶手医好叫他将详细情形供说出来的。不过凶手伤势沉重，不久便死，所以不得详细的供词。听说朱卓文于杀害廖同志之前一夜，先到河南听候消息，廖案发生后，他便雇乘电船，用枪指吓司机人，开足马力，往南海的乡下去。后来给匪首雷公荃掳去，所以知他现在还在广东境内。如果拿到他后，固然一定要严办，还要跟究他背后还有没有主谋人。所以非严缉不可。

现在押候的六人，是郭敏卿，林星，赵士伟，梅光培，林直勉，梁博，还有在逃的苏汉雄一干人等，是和凶手租屋的。凶手身上之新海珠酒店名单内也有他名的。

黄基—新海珠酒店名单内有名，又名十仔。据陈顺供，他原不认识那个廖仲恺，后来由黄来指示，方认识开枪。

吴培—是凶手被获后口中常叫他的名字。

谭卓—公安局报告他与廖案有关的。

此外还有……等十二人，都要缉获归案讯办的。检察结果大略是如此。

陈公博同志报告廖案检察经过既毕。

主席汪精卫同志：陈公博同志报告廖案经过已完了。但是这案是要各代表守秘密的。因为风声如果泄漏，则对于现在漏网的要犯，是很难逮捕的了。如苏汉雄这个犯人在去年十二月十七日，据密探报告尚在香港，并想乘某船到汕头行刺蒋中正同志。兄弟赶快就把这事电告蒋中正同志，可惜电报略迟，蒋同志接到电后马上派人到船去查，那个船已经到了汕头两天，犯人拿不着了。本来政府对于此案是不想在现在宣布的，不过为尊重大会起见，故托陈公博同志主席报告大概而已，望各同志注意注意。

主席：现在主席团接到何香凝同志的一个临时动议，连署者有二十人以上，是要求大会议决，函咨国民政府责成国民革命第五军及广州市公安局限于一月内拿朱卓文到案的。现在广东将近统一告成，各军已无十分重要战事，大家同心合力或者可以将朱拿到的。现在请问大众对于这个提案，意见怎样？

二十八号何香凝同志：朱卓文之杀害廖先生，实在是一个帝国主义及军阀之走狗。我们日言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但这等走狗，也不能够先行打倒，何以对死者，何以对党？

七十号李国瑞同志：请托一位同志用广东话翻译。

五十九号高语罕同志：这件案关系很大，实在要秘密的。但现在楼上又有许多人旁听，而且难保代表中也有不知不觉泄漏出去的。本席以为此案还是不必再要报告为是。前天有人主张由大会举出几个人会同审判委员审判这案的，可否就在今天举出几位熟悉此案始末的同志参加审判？

主席：宣告旁听退席。

二十八号何香凝同志：还有要问主席说明的是此案责成第五军及公安局限一月破案，如一月不能破案，也要有切实办法才可。

七十号李国瑞同志：本席以为此案应完全信任政府，不必本大会再有讨论。

二十八号何香凝同志：究竟是请大会举出几人审判为好。

七十四号沈春两同志：廖先生为党而死，此案审判，应以党的意思为意思才对。故本席主张由大会派人参加审判。

六十号江董琴同志：赞成七十四号沈同志意见。

二十八号何香凝同志：请主席提出几人交大会认可。

主席：何香凝同志主张由主席指定几人交大会认可。大众对于这个办法有无异议。(无异议)

主席：现在本席荐林祖涵、王懋功、卢兴原三位同志加入廖案审判委员会。卢同志不是代表，但是法律专家，故特荐他。大众对于这几位同志加入廖案审判委员会，意见如何？(无异议，通过。)

二十八号何香凝同志：本席拟加荐朱培德同志加入。

主席：本席初时亦想请朱培德、陈公博两同志加入审判委员会的。但这两位都是廖案检察委员又加入审判委员会，似于法理上大不对，故遂作罢。

五十八号陈公博同志：朱培德同志是廖案检察委员会主席，将来廖案开审，朱为提起讼诉之原告人，当然有份列席的，故可以不必另举他了。

二十八号何香凝同志：现在本席改荐沈应时同志加入。

主席问众有无异议。

(无异议，通过。)

二十八号何香凝同志：究竟一月不能破案有何办法。

主席：这要看第五军和公安局接到公事后如何办理，才可以定。很难预先说明。因为要看他们办理这案努力怎样。如果已经努力而仍不能破案，我们要忍耐。止有再责成他们，不能现在就说定怎样严厉处分办法的。各位以为怎样？(众鼓掌表示，赞成。)

主席：现在时候已到，宣布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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