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的记忆

诚诚

　　距离上一次淋雨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一方面是身体的原因，淋了雨会头痛，所以比较注意，另一方面是在十二年接送女儿的时光里，电瓶车的车筐里总是放着一件雨衣，以致于雨衣不是穿坏的，而是被风吹日晒老化或脏得看不下去而扔掉的。女儿升入高中后，不再用我接送，车筐里放雨衣的习惯逐渐被遗弃，今天，我便淋雨了。

早上送走女儿，我便又赖在了床上，因为下雨，晨练被迫取消，在天气的助攻下，我体内懒散的功能被激发了出来，手机又成功地消耗了我一早上。期间还被老公无情嘲讽，孩子们爱玩手机都是遗传自我的坏基因，我本想怼回去，“五十步笑百步”，但后来还是忍住了，大早上的，下雨天本来就有点烦人，何必再寻烦恼呢？因为以我结婚三十年的经验，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也罢。

七点半多，我开始吃饭并收拾厨房，想着下雨天，应该早点出发。可做家务有多少时间也不够，一看表，八点十分，开始翻找衣服背包鞋子，一顿忙活，出发时已八点二十多，步行已来不及了，找不到雨衣的我，拎着一把伞冲出了家门。

　　雨好大，地上的积水中泛起许多泡泡，又瞬间自爆，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着眉快步冲向车棚，骑着我的小电驴，打着伞开始飞奔。

小区门口积了一大滩水，我的车轮碾过的时候，水面被切开一道缝隙，不过很快又合上了，像缝合的伤口留下了一道动态的疤痕，一点点地向两边漾去。地上的限速铁板让我几乎从车上弹了起来，车把晃动得厉害，我打伞的手本能地去扶车把，雨伞遮挡了我的视线，幸亏我人高马大，发挥腿长的优势，利用鞋底的摩擦才让车子停了下来，但我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在楼上看女儿骑车的时候，人家一手打伞，一手控制电门，丝毫也不觉得有难度，看来技不如人的背后，很有可能是胆量不如人，当然年龄也不饶人，我从心里升起一阵悲凉。

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放弃撑伞，选择冒雨前行，好在，在最后几秒钟，我还算赶上了签到刷脸。这年头，看脸吃饭，靠脸吃饭，总之脸比较值钱，要脸的有时不如不要脸的混得好。

　　淋雨了的冷，是从外逐渐向内渗透的，直到冷热在衣服内一场混战后，冷最终占了上风。在车棚停放车子的时候，绿色的石棉瓦被雨滴打得啪啪作响，棚顶成了雨声的放大器，一时间那声音便震得人心直发颤，这让我想起了少年时代的那次淋雨。

那时我差不多十岁，刚学会骑车的我，与小伙伴们在乡村小道上炫车技。从偏跨滑行到学会用脚掏进三角车架的右侧脚蹬上骑行，兴奋得怎么也停不下来。为了展示自己技高一筹，专门挑土地与土地之间的羊肠小道穿行。那个季节的玉米已经长得老高，一阵风过的时候，叶子与叶子的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单纯的少年，风一样的女子，从来没想过会不会有什么动物出没，亦或会不会有坏人，主打一个自由如风。

野生动物没有见到，“坏人”也没有遇到，可却等来了一场暴风雨。玩兴正浓的我们，完全忽略了天空的“变脸”，闪电一道又一道地劈下来，我们才慌了神，拼命往回赶，可自行车的车轮，始终是跑不赢雷雨的！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无助被恐惧所代替，一时又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大树底下是不能去的，因为学过一篇课文，文中敬爱的周总理提醒站岗的小战士，“打雷下雨的时候，不要站在大树下”。

　　后来，雨停了，衣服完全被浇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使得行动都受限，鞋里全是水，一走就发出奇怪的吱吱声，我们看着彼此的狼狈相，忍不住哈哈大笑。太阳又恢复了原本的火辣辣，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衣服在阳光和体温的夹攻下已干的差不多了。我们的心情也随着雨后彩虹的升起变得明媚起来。孩子们的思维不仅善于跳跃，而且富有弹性，烦恼和快乐都可以随性。这一段故事，我从来也没告诉过大人，怕被数落的同时，也不想回忆那段在暴风骤雨中的狼狈与恐惧。

目送女儿上学后，我常常看着在刚蒙蒙亮的天色里，上学的孩子们匆匆而过。雨天不打伞是常有的事。淋雨是需要勇气的，㵉雨的潇洒，是青春岁月里常有的记忆。

早已过了主动淋雨的年龄，那就赏雨吧！隔着办公室的玻璃窗，我看见雨中升起的各种色彩的“蘑菇云”，一朵朵，在雨水的冲刷下格外明亮，我知道，每一朵都带着使命，带着热情，在人生路上迎接岁月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