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在太阳神鸟升起的地方

流星飞舞

　　在繁华的成都市区，隐藏着一处探寻古蜀文明的神秘之地——金沙遗址博物馆。

金沙遗址，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流金溢彩的地方，和四川广汉境内的三星堆遗址同为古蜀文明的“双子座”。如果我们打开一幅四川地图，可以看见在川西平原的东部坐落着成都这座千年古都。

这里，每一件展品都仿佛诉说着三千年前的故事，吸引着无数游客驻足、赞叹。这座博物馆坐落在金沙遗址的原址上，保护、展示、研究着21世纪中国重大的考古发现。

　　十多年以前，曾去参观过金沙遗址博物馆，主要去看那薄如蝉翼的太阳神鸟金箔。而这个太阳神鸟图案已经成为中国文化遗产的标志，也成为成都市的地标。

今年秋分时节，天气依旧如夏，不想外出旅行拍摄，便想起了古蜀先民的王朝，这个太阳神鸟升起的不寻常的地方，再一次回望对话，再一次探寻这片土地上的历史风云……

　　乘坐地铁7号线来到地铁金沙车站，这里的装饰非常特别，墙上和天花板上都是古蜀先民的生活场景和太阳神鸟图案，车站的立柱也是模仿金沙遗址发现的玉琮，这一切仿佛把我们带到了遥远的过去。

　　走出地铁站，远远的就看见金沙遗址大门。

一踏入博物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金面具和那壮观的太阳神鸟金饰的巨型仿制品，它俩的原件在遗址展厅内，太阳神鸟这个重量不足20克的金器，却将古蜀人的精湛技艺和对太阳的崇拜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文物不近是古蜀文化的瑰宝，更是长江上游古代遗址的代表。

　　早在新石器时代晚期，成都就曾出现过距今4500年左右的宝墩古城（新津区）等多座史前古城。

而金沙遗址则位于今天成都市区中心位置的一个名为“金沙村”的地方，地处市区的西部。

金沙遗址的南面1.5公里处是清水河，另一条清亮的小溪摸底河更是在遗址内蜿蜒东流而过，滋润着这片沃土。

2001年2月，由于当地开发住宅小区，在平整土地开挖排水沟时，发现了泥土中的玉片，金沙遗址破土而出。

通过考古发掘，在遗址的祭祀区内发现了大量的金器、铜器、玉器、象牙等珍贵文物，尤其是其中的许多器物和广汉三星堆遗址具有很强的相似性，从而引发了海内外的高度关注，金沙遗址一举名扬天下。

　　进入陈列馆后，我们仿佛穿越到距今3200年前的成都平原。那时，古蜀先民生活在这里过着怡然自得的生活，他们临水而居，利用简单的工具，因地制宜，修房建屋，能延生息。

通过还原历史，我们能见到3000年前金沙先民古朴的生活环境，能窥见金沙先民烧陶、冶铸、制玉等生产生活的剪影。

　　在金沙遗址出土了农耕用具耜。耜的起源很早，《易·系辞下》中有“斫木为耜，揉木为耒”的记载，它是一种翻土用的农具，适用于稻作农业。成都平原地区的稻作农业历史，经考古资料证明存在于4000多年前。耜的长度约1.42米，珍贵的原因是“木质器物，一般难以保存下来，在考古中极少发现”。耜的出土有力证明了金沙人的农业已经相对发达，安定的农耕生活使人们有很多的空余时间从事手工业劳动，大量的陶器出现了。

　　金沙人是制作陶器的能手，从器形种类来看，包括了各种炊器、食器、饮器、水器、酒器，还有大量的贮器。这些丰富的器形，充分反映了当时金沙人饮食的多样性。这些陶器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酒具或酒器。酿酒活动的前提是有多余的粮食，说明当时农产品的富余。

　　金沙遗址还出土了大量的玉器，主要有玉琮、玉璋、玉剑、玉戈等10多种、400余件。

王壁

玉环

玉刀

玉琮

玉璋

精美玉壁

　　我最爱的就是他们玉器展示的部分，五彩斑斓的色彩，温润如脂的质感、优美的曲线，赏心悦目。我想当时的古蜀王一定有收集癖，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妙不可言的玉器。

　　金沙出土的玉器多是用来祭祀的礼器，在《周礼》记载的六种祭祀玉器中，金沙就发现了五种。金沙玉器与祭祀相关，也或者是特殊礼仪中王权的象征，由此可知，金沙人对玉十分崇尚和尊重，也说明金沙文化和中原文化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

　　金沙玉器多是就地取材，成都龙门山脉就有玉矿的存在，这里玉石材质不算上佳，但金沙人对色彩、线条有很强的鉴赏力。

金沙遗址出土的玉器最多，超过了陶器、金器和铜器，说明了那时的人们喜爱玉器，而促进了制玉的发展。

镇馆之宝～十节玉琮

该器共分十节，每节以转角为中心构成四个简化人面纹，其中一面的上部还阴刻一神人图案。

此器在料、工、形、纹上与金沙遗址出土的其他玉琮完全不同，却与浙江良渚文化晚期玉琮相似，说明两地在较早时期可能就有了交流与往来。

　　这件玉琮的独特之处在于一面上阴刻一人物，双臂平举，饰有羽毛状的装饰。玉琮的风格是良渚的，但这类人像却还未曾在良渚的玉琮上发现过。

问题在于，金沙遗址的年代与良渚文化的年代相隔近千年，是什么能够让年代相隔如此之大的文化跋山涉水，从东南方传播至西南内陆，至今尚没有令人完全满意的结论。

　　金沙先民继承和发展了三星堆文化的整套礼仪，制作了大量礼仪用玉，品类之丰更胜于前，其中玉琮数量较多、加工精细、形制多样且明显具有礼器的性质，充分展示了古蜀人精湛的制玉水平，显示出时空遥远的良渚文化在用玉制度和意识传统方面对金沙文化的深刻影响。

　　金沙遗址还有一项之最——出土200多件金器，是中国商周时期出土金器最多的遗址。这些金器均有自然砂金加工而成，可以说是就地取材。

　　在2019年发现的三星堆半张黄金面具之前，金沙的这张商周大金面具一直是国内同时期形体最大的黄金面具。

这张面具发现之时，距离博物馆的开馆仅有两个月的时间。当考古人员将皱成一团、沾满泥巴的出土物清理、延展之后，原来竟是一件金面具。

在祭祀活动中，巫者为沟通天与地、人与神的中间者，这件面具或许就是巫者于祭祀仪式中佩戴，以示威严之感，驱除邪神。

但似乎古蜀国有一种可称之为“毁器”的祭祀习俗，这些器物出土时均为残缺或变形，当是故意破坏为之。

　　金沙遗址中出土的金冠带，上面刻有鱼、鸟、箭、人头图案，其做工很精致。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图案与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金杖上面的图案完全一致。专家认为，金冠带与金杖都是至高王权与族权的体现和代表，二者外表基本相同的纹饰具有相同的象征意义，它反映出金沙遗址与三星堆遗址之间内在的联系。

但是，两件金器之间也有一个让人奇怪的区别，金沙遗址金带上的图案只有三星堆金杖上的一半图案，这说明了什么呢？

　　太阳神鸟金箔被放置于特殊的玻璃柜中，不能近观。金饰中间是带有十二条顺时针旋转的齿状芒的太阳，外层图案由四只相同的逆时针飞行的鸟组成，引颈伸腿，展翅飞翔。

当时当刻，参观完所有的展品，看到古蜀人曾经的日常、他们的信仰与仪式，再来到这件金饰前时，竟感到了无尽的神圣感。虽然古蜀人是以最适合的物质，用它的光芒，传达出对于太阳的崇拜，然而那一刻，我却觉得这岂是人间之物。

“金乌负日”，在古蜀人的信仰里存在着一个住着神灵的世界，神灵倾听古蜀人的祈祷，庇护他们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真仿佛是“金乌”衔来，遗落人间的神灵之物。

“太阳神鸟”金饰构图严谨，线条流畅，极富美感与动感，是古人“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丰富的想象力、非凡的艺术创造力和精湛的工艺水平的完美结合。2005年8月16日，“太阳神鸟”金饰图案被公布为“中国文化遗产标志”。

　　早些年，人们在流经金沙的摸底河中就增发现过细小的金箔，金沙村是否得名于此？

　　“商周铜立人”位于三馆核心，头上戴13道弧形齿饰太阳帽，脑后垂有三股发辫，整体造型与三星堆的大立人相似。

　　尽管金沙出土的青铜器绝大部分被认为都是三星堆“同款”，但是金沙的青铜器普遍小、轻、薄，种类也变少了。

一种解释认为，在金沙成为古蜀都邑的时期，制作礼器的青铜原料已变得不足，于是当时的人们改用了包括玉器、金器来进行替代。

　　在这里我第一次发现了古人龟甲占卜中所用的龟甲，那么古人为什么选择龟甲占卜？那是因为古人认为龟甲上有太多天意了，通过认真观察乌龟这个特殊生灵的生理特点和生活习性，古人发现了来自上天的提示。

　　古人龟甲占卜时的流程十分讲究。第一，选龟，根据具体情况选用不同的龟，一般而言，龟越大颜色越亮越好，杀龟时间最好在春天，并且一定要举行祭祀仪式，以求得到神灵的宽恕；第二，钻凿甲骨，因为甲骨很厚，只靠烧灼很难形成人们期待的兆纹，所以它们会将甲骨的背面凿孔，使其变薄，凿孔也大有讲究，一组两孔成钉子形，一是钻出的圆孔，一是挖出的菱形孔；第三步，灼烧甲骨，甲骨经过灼烧后会出现“卜”形裂纹，也就是古人口中的兆纹，浊烧甲骨时，古人会一边祝祷，一边诉说占卜要事；第四步，解读兆纹，占卜者会根据龟甲裂开，的不同方向解读兆纹，然后确定吉凶，在殷商时代，占卜者一般会用“对贞”的方法，面对同一个问题，从正反两个方面占卜吉凶，问卜的次数没有限制，一件事也可以用不同的龟甲来占卜，卜辞会直接刻在甲骨上。

　　还有一件古怪的铜器展出于四馆，被冠以网络称呼古蜀“太空服”的商周铜人形器，这件也是完完全全金沙特色的器物。

它四肢俱全，虽为人形，却在本该有人头的地方，以一个抽象的圆环作为替代。现在它的用处被推断为祭祀时用于悬挂在某些器物上的装饰物。

铜面具

铜人头

　　石虎的出现，说明古老的成都平原上生活着大型动物。

跪坐石人：

遗址出土的众多器物中，有12个特殊的人物形象。他们的特征大体相似，高约20厘米左右，脸型方正瘦削，高颧骨、高鼻梁、大嘴巴，耳朵还有穿孔。

他们赤身裸体，双手被绳索反绑在身后，双腿弯曲，双膝跪地，臀部坐在后脚跟上。

他们的发型非常奇特，类似于现代流行的“中分”，两侧修剪的极短微微上翘，被学者形象地描述为 “就像一本打开的书”。

神秘的象牙

自古以来，蜀道便有“难于上青天”的说法，如果说这些象牙都是从南亚、东南亚运过来的，就当时的交通状况而言可能性很小。所以很多人推测，这些大象很可能就生长在3000年前温暖湿润的成都平原。

　　参观了陈列馆，便来到了遗址区。我认为，最为引人注目的，首推金沙遗址中的祭祀区。从现有的发掘资料来看，祭祀区面积约为15000平方米，沿着金沙遗址内的摸底河南岸分布。

因此，有考古学者认为金沙遗址的祭祀区有可能是一处滨河的祭祀场所，祭祀完成之后将祭品埋在河滩上。

　　除了通常以玉器、铜器、石器等作为祭品之外，金沙遗址中还出土了大量野猪獠牙、鹿角、麂角等动物骨殖，应为祭祀时的“牺牲”。尤其是野猪的獠牙，数量多达数千枚。由于金沙遗址中没有发现上述这些动物其他部位的骨头，这表明祭祀用品明显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可能具有特殊的含义。

　　金沙遗址解开了一个巨大的疑惑：古蜀国在三星堆突然消亡以后，并没有从这块土地上“蒸发”，而是悄然迁徙到了成都平原的腹地，继续以其独特的文化面貌发展着，并在这片富饶却相对(中原文明)独立的土地上发展出了一套自己的文明体系。

我认为，相对于三星堆的神权社会，金沙是人权的社会。三里堆是冰冷青铜器的神秘世界，金沙则是古蜀美玉荟萃的温暖人间。

三星堆和金沙文化是一处十分独特的文化类型，它的出现再次证明了成都平原在商周时期或许更早以前便有了非常辉煌的青铜文明，证明了中华文化是多元一体的。

由于金沙遗址内涵丰富，分布范围比较广泛，在成都市区十二桥、商业街和黄忠小区都有古蜀先民的遗迹。目前对金沙文化遗址的发掘还不到一半，仍需要更多的考古学家进行深入的发掘和研究。

　　参观结束了，再次来到陈列馆的中庭，仰望天空，再一次凝望 “金沙太阳神鸟”图案，内心感叹无比，只见中心的太阳向四周喷射出十二道光芒，呈现出强烈的动感，象征着光明、生命和永恒。环绕太阳飞翔的四只神鸟，反映了先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体现了自由、美好、团结向上的寓意。

金沙先民去向何方？金沙文明如何演变？

期待着……

图片：流星飞舞

文案：流星

2024年秋分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