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秋风冬渐,天遂转凉,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国庆到,空气中似乎飘来一丝桂花香,淡淡的,若隐若现。一大早,一家人便提上糖果点心,欢天喜地径直朝我婆婆家道源湖奔去。</p><p class="ql-block"> 翻过几道坳,穿过一片正在收割的金黄色稻田,道路旁摊晒着稻谷,而紫薇似锦云、若彩霞,团团朵朵,正恣意怒放。 </p><p class="ql-block"> 叮当、乓,叮当、乓,经过一个移民安置区时,我们听到一阵似曾耳闻、有点久远却又亲切的敲打响。这是啥声音,女儿好奇地问到。循声望去,不远处,一个铁匠铺大门敞开,里面热火朝天,有节奏的打铁声不绝于耳。</p><p class="ql-block"> 走,进去看看,先跟打铁师傅打声招呼。正全神贯注抡起铁锤敲打一个刚成型镰刀的中年汉子抬起头,看见我们进来,憨厚的一笑,说这里面有点挤,没地方坐啊。</p><p class="ql-block"> 没事没事,我们就只看看,不打扰你做事。中年汉子穿了一件黑圆领衫,一条迷彩裤,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粗大的胳膊仿佛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气。</p><p class="ql-block"> 先打出一个生铁胚子,然后放进上千度高温的炉子,烧红后迅速夹出来用劲敲打刀刃一端,使其紧密耐用经得起砍斫。打铁师傅一边敲打,一边给我们解说,不时有火星向外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铁屑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我环顾了一下这个只有10多平方米、略显拥挤的工作间,一台电动锻压机、一个带鼓风机的煤炉和一个打铁案台,就组成了打铁“三大件”。地上凌乱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铁胚、模具和原材料,确实没一个地方落脚,墙上挂着几排大小不一的锉刀、镰刀、菜刀、杀猪刀以及锄头、斧头等日常刀用具,品种还蛮齐全。</p><p class="ql-block"> 这些刀还没有开锋,开锋以后才能使用。那你这里的刀叫什么名字,有牌子么?没什么牌子,就是在刀背处刻一个“胡”字,以示与其他作坊锻造出来的刀的区别,左邻右舍有喊我胡菜刀的,也有喊胡一刀的。原来打铁师傅姓胡。古月胡的胡,好像我没听清楚一样,打铁师傅又重复了一句。</p><p class="ql-block"> 来,抽根烟。我递给胡师傅一根烟,点上火,只见他猛吸一口,然后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吹一下,烟圈迅即破散。</p><p class="ql-block"> 从事这个行业快30年了,以前在罗家冲打铁,后来修建蒙华铁路,为响应政府号召拆掉老屋,搬到了这个安置区,而且办了证。这个地方好咧,前面几脚路就是村部,又临近老乡政府集镇,交通比以前方便多了,周边商铺企业这几年发展很快,我们村也是远近闻名的“粽子村”,来往的人更多,山冲里还开了两家民宿呢。说这话时,胡师傅还挺自豪的。我听出来了,虽然打铁这个行业又脏又累很辛苦,但生意要比过去强了,这或许是胡师傅一直在坚守本行的主要原因吧。</p><p class="ql-block"> 冒办法咧,老婆在城里打零工,国庆会回来过节。家里还有两个妹子读大学要钱缴啊。大的在哈尔滨一所大学读大四了,离家几千里,小的呢今年考上了怀化医专,上周去报了到,国庆两姊妹都不回家,来回路上不容易(其实是为省钱)。我才知晓,胡师傅打铁还供养了两个大学生,确实不容易。那叮当作响的敲打声,简单、枯燥、乏味,经年累月,仿佛是在给这个平凡的劳动家庭加油鼓劲,同时勉励两姊妹克服暂时困难,好好读书,力争上游,学业有成。</p><p class="ql-block"> 打铁的同行是一个个减少,我也难得招上一个徒弟,如今的年头年轻人舍不得吃苦,都不想干这脏兮兮的活。胡师傅摁熄了烟头,一脸无奈,眼神中似乎还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和失落。</p><p class="ql-block"> 生活总得继续,市场还是有的,我今天还要赶一批货,隔壁的腊味厂节后要几把好刀。说完,胡师傅又抡起那把铁锤,叮当、乓,叮当、乓……</p><p class="ql-block"> 坚守可抵岁月漫长,热爱可平山海跌宕。我悄悄地将一包点心放在隔壁厅房的茶几上,心中默默祝福胡师傅,愿你全家国庆快乐,并祝天下所有普通而伟大的劳动者平安喜乐,祝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p><p class="ql-block"> (记于2024年国庆)</p><p class="ql-block"> 注:美篇适当创作,敬请海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