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林鸟啼到无声处》</p><p class="ql-block"> 今年晚春之际,我从西藏芒康转道云南,想到保山百花岭和盈江那邦镇去住上几天。那里偶有惊喜出现,若是能一睹那些珍惜鸟的芳容,也不枉心心念念了许多年,更何况,这次千里走单骑,来一趟也确实不易。从芒康进入云南,第一站是德钦,我在那里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继续赶路。这一次,只用了大半天时间,便进入到丽江作短暂停留。其实,我入丽江并无重游古城之意,只是从北京出行时,已获息丽江玉龙县的老君山栖息着几种好鸟,我还没有见识过。既然有机会路过丽江,跑一趟老君山又何乐而不为呢?我就是怀揣着搂草打兔子这种想法,转而奔了老君山。</p><p class="ql-block"> 当然,但凡要驱车上山,大多需要借助一条上通下达的公路才好,若想登顶老君山也不例外。当我们寻路并抵达老君山山脚一隅时,那里正洋溢着勃勃生机,无论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还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以及掩隐在绿色中的村庄,却无不如此。只不过,上山的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显得偪仄起来,到处坑坑洼洼的,即使你驾驶技术再高超,只要到了这里,也是跑不出速度来的。而且走着走着,又仿佛地老天荒一般,先是手机信号全无,接着就见不到一个村庄和仼何行人了,那些偶尔出现的岔路口,也让人一头雾水,说不清该往哪条道上跑。在这种情况下,我疑虑顿生,也开始怀疑是不是选错了方位或走错了路。然而不久之后,我就被沿途的山花所吸引,这些盛开的山花,正是那些高山杜鹃。在这里,它们并非山体点缀,而是成为了整个山峦的集体装束。从上到下,从左往右,沟沟壑壑、山山岭岭之间,无一处不连绵着,又犹如一幅花海长卷,无一处不给人以盛大、壮观的震撼感。最不可思议的是,尽管我们乘坐的越野车仍在不停爬升,却总也找不到冲出杜鹃花包围圈缺口似的。眼见如此天地,我也在不断感叹中,渐渐淡忘了上山来的主要目的。</p><p class="ql-block"> 好在,山路终于将我引到了高山深处,一个海拔高度超过4000米的民宿点。好在,我要找的鸟导随即在满墙鸟照的一间房子里与我接上了头。仿佛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才回过神来,才知道今天我的第一要务是来观鸟的。为了弥补沿途拍花而担搁的时间,我不愿再歇息一分钟,当即就劝说鸟导,让他还是赶紧带我去鸟点观鸟才是。鸟导小李也是个热心肠,他见我有些迫不及待,就驾车在前带路,引领着我下行了一段山路,并在那段山路边停好车,又顺手拎了一袋食物,率先向一处杜鹃林快步走去。</p><p class="ql-block">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鸟导小李引我去的那个高山鸟点离山道挺近,两者之间,大约相隔60米的距离。但这个鸟点却被茂密的高山杜鹃树包裹着,又是个坡下洼地。坐进鸟棚中才发现,对面是一片人工垫起的草坪,草坪身后即是断崖,草坪左右两侧灌木丛生,一看就能明白,在这片天地之间,外界干扰并不太大。果然如此,待剩下我一个人独守在鸟棚中的时候,我便听到了一些林鸟的鸣叫声。多数情况下,这种鸣叫声由鸟儿个体发出,并无呼应可言,在断断续续之中,尽管有些也显得空灵、高远,但似乎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似的。有时候,也能听到好几种鸟在同一时间段里在林中鸣唱,但它们喜欢各唱各的,虽然这极具个性,但毕竟显得零乱了一些。</p><p class="ql-block"> 当然,我在聆听鸟鸣声的同时,也非常希望这些鸟鸣声能由远而近,与它们的个体一块进入到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近距离观察到这些鸟儿,到底是个啥模样。谢天谢地,第一个出镜的是血雉,还不仅是一只。它们一下子来到无遮无挡的场所,尽管也显得小心翼翼,但适应之后,便放胆起舞、追逐、刨食或鸣叫几声。说实话,血雉这种动物,我已多次见识过,然而云南血雉,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虽然天下血雉是一家,但它们毕竟生长在不同地界与环境里,又长期不曾走动和交流,所以仔细观察一番后都能弄清楚,它们在长像上还是有所不同的,这就是典型的地域差异。向我打招呼的第二只鸟叫蓝眉林鸲。这是一种颜值极高的小林鸟,尽管它个体小巧玲珑,但它的鸣技却很有爆破力,也很有劲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所闻,谁会相信这个小精灵,竟然在体内贮藏着如此大的能量。蓝眉林鸲似乎对这块草坪十分熟悉,也差不多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它不时从远处飞过来,待上一阵子之后即飞走。过了一会儿功夫,它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再次来到草坪前觅食或扯开嗓子唱上一阵子。</p><p class="ql-block"> 与蓝眉林鸲相比较,星鸦就对这块草坪并无一点依赖性,它只是就近在灌木丛中的一棵树木上露个脸,然后就快速飞到草坪上寻点吃的便走,绝不拖泥带水。只是,这种转瞬之间的相逢,并不容易让人听闻到星鸦的声音。还是一切随缘吧,就大概率而言,鸦类的鸣叫声并非那么悦耳,如此,不听也罢。在草坪两侧的灌木丛中,还隐藏着一些柳莺,由于它们太好动,所以我一直都无法确定其真实身份。毕竟,柳莺家族太大,其个体又太小,在蹦蹦跳跳之间,谁还会耐着性子去仔细辨别它到底属于什么种类,还不如暂时闭目养神,且听它在一旁尽情欢唱。白腹锦鸡则是姗姗来迟,它似乎不愿与其它鸟儿为伍似的,但蓝眉林鸲却不管那一套,它时常在白腹锦鸡觅食时,出来串个场。这个场面还是挺有意思的,白腹锦鸡之大与蓝眉林鸲之小,以及前者雍荣华贵之体与后者轻快灵巧的身姿,却无不相映成趣。</p><p class="ql-block"> 离开老君山的时候,夕阳似火,山体一片金黄,此时山风渐冷,高处犹寒,但走了一程又一程,那鸟鸣声却此消彼长,直到身在山外,也依然犹存于耳。</p><p class="ql-block">2024年9月29日写于北京</p> <p class="ql-block">老君山上的高山杜鹃(含以下9图)</p> <p class="ql-block">云南血雉(含以下4图)</p> <p class="ql-block">血雉雌鸟</p> <p class="ql-block">蓝眉林鸲(含下图)</p> <p class="ql-block">星鸦</p> <p class="ql-block">柳莺</p> <p class="ql-block">松鼠</p> <p class="ql-block">棕颈钩嘴鹛</p> <p class="ql-block">白腹锦鸡(含以下4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