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启蒙教育

鸿

九月，是孩子们新学年的开学季，我的两个外孙女，大的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小的今年刚刚上小学一年级。

当我每天在学校门口看到活泼可爱的孩子们排着队伍走出校门时，心中涌上的是一种快乐和喜欢。脑海里也会时不时地出现妈妈送我上学时的情景。

中国古时候有“孟母三迁”的故事，而妈妈为了让我能很好的去读书学习，在我的启蒙教育中，曾经四易其所，努力给我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我大约只有四、五岁，母亲已经在家里教我识字了，并送我去书房(私塾)上课，认字读书，开启我的启蒙教育。

应该是在上个世纪50年代的中期，我大约4-5岁吧，一个人喜欢坐在老屋房间的木地板上，将放在老旧的银条桌下面的，一个用滕条编的已损坏的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许多正方形的小红纸块，那是妈妈教我识字的字块，在那里一边玩一边读。

还记得有一次看到住在对面房间的九公公拿着识字本，问他的孩子(比我大一岁的小舅)，“雷”字怎么读。结果还是在旁边的我读了出来。

后来有一天，妈妈就送我去“书房”上学了，拜了私塾先生，就开始了我的启蒙教育。

去书房上课

记得那天妈妈牵着我的小手，走进了木香巷的一户大门朝南的人家。

跨过高高的门槛，向北经过门厅和天井就是堂屋，堂屋的两边是灰黄色的板壁，光线显得有点昏暗，穿过高大而宽敞的堂屋，又继续向北走不远，就看到一个不大的院门。

穿过院门就来到了这户人家的北边后院，进到院子里，顿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略呈方形的院落是那么的大，在这儿可以看到蓝天白云，阳光尽情地洒落在院落的土地上。

院西面的墙角是花圃，里面杂乱地长着些花草，在阳光下显得懶洋洋的。院子中间偏北的地方，生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绿意葱茏，粗壮笔直的大树。听妈妈说这是梧桐树，只见树前的地上放着一个木桶。

院子的东侧，则是两三间显得有点低矮的厢房，妈妈领着我径直地走进了厢房，厢房里住着教我们认字读书的书房先生和师母。

妈妈在旁边的房间和书房的老先生谈了一会儿话，就出来让我进去拜见书房老师和师母。我先恭恭敬敬地给先生鞠了一躬，然后声音并不大地叫一声“先生好”，就被师母笑着带到隔壁房间里，这里已有七八位比我稍大的小孩在这里上学了，从此这儿就是我开始读书、认字的地方。

书房的老师是一位个儿不算高，瘦瘦的老先生，他一般在住的房间里不怎么出来，有时会听到从先生的房间里传出一两声的咳嗽，有时也会有一些大一点的孩子被先生叫进去训斥，偶而也会有个别孩子被先生用竹尺责罚的。

师母却是很和蔼亲切，每天基本都是她教我们这些新来的小孩子认字，象“天、地、人、东、南、西、北、中……”这些字，师母还会教我们去背诵一些古人的诗词。当时因为我年纪最小，也最听话，能好好地去认字，所以从没有被先生骂过，更没有被打过手心。

上书房的日子里，当先生允许我们小孩子在课余时间出去玩耍时，是我和小伙伴玩的最开心的时候。我们一群男孩子就会在梧桐树下，围着木桶，你争我抢地朝木桶里撒尿。我虽然没有他们个子高，也会学着他们的样子撒尿，往往都把尿撒在了木桶外面的地上。

在深秋的季节，随着天气开始转凉，高大的梧桐树上就会有很多象黄豆一样，圆圆的梧桐果籽从树上掉下来，落到地上，密密麻麻的，有的也会落到盛尿的木桶里。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也会跟着别的孩子跑到院子里，蹲在地上，将一颗一颗圆形的梧桐果籽捡起来，放进衣服的口袋里带回家，拿给妈妈看。妈妈会笑着将这些果籽用水清洗掉泥土后，放在铁锅里，在炭火炉上翻炒熟了，然后给我们吃，挺香的。那种儿时的高兴和快乐，今天想起来还是感觉乐滋滋的。

天渐渐地变冷，不知不觉中，寒冬来到了。由于下雪，地面结冰了，这段时间里，妈妈就不让我去书房上学了。

直到有一天，妈妈用温暖的手牵着我又去了书房。只见书房的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一个小孩也没有，只有师母一个人在这儿。妈妈和师母简单地说了一会儿话，就拿着我在书房识字的课本和从家带来的小板凳，和师母道别后，领着我回家了。

回来的路上，妈妈对我说，书房的教书先生走了。

那一天，在我的印象中，天空是阴沉沉的。

我在木香巷书房里读书认字的学习结束了，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而那种传统的旧式的学习，所经历的启蒙教育，已不可磨灭地刻在脑海中。

妈妈为了我的启蒙教育，送我去书房上学的情景，那棵梧桐树下，儿时玩耍的快乐，却是那样深深地印记在我的心里，至今都无法忘却。

2024.9.29.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