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文/李立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图片/来自网络</span></p><p class="ql-block">坐在宽大的阳台上,仲春温暖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她如雪的白发。白发在阳光里,闪着银色的光斑。她捧着军旅作家裘山山的一部长篇小说《我在天堂等你》,静静地读着。她喜欢裘山山描写军人的小说。</p><p class="ql-block">她想起了遥远的他。</p><p class="ql-block">进入北国的一所军事院校后,他给她寄来一张他着军装的照片。那是一张四寸的黑白大照片。照片背后,写着:送给我的雪莱。字迹,刚劲潇洒。如其人。看到“我的”两字,她的脸红了,像一片绚丽的睌霞。</p><p class="ql-block">……高考放榜,班上五十多个同学,考上大学的寥寥无几。他考上了。除了成绩,还有他特别的“革命军人”的家庭出身——那是个上大学讲家庭出身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她自然是没有考上。并非她成绩的不优秀,而是她的家庭出身特别地不好。</p><p class="ql-block">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极不公平的高考。</p><p class="ql-block">她去了深山里的一个工地。</p><p class="ql-block">去的时候,她带去不少的诗集,中国的、外国的。她很喜欢诗歌。这点遗传了她父母亲的基因,要不,她的名字不会叫雪莱。那是个著名的英国诗人的名字,父亲对他顶礼膜拜到复加。</p><p class="ql-block">不久,她因“藏”有这样那样的中外“黑书,”写了不少赞美这些“黑诗”的日记,加之她那的家庭出身,将她上挂下连的打成了队上的"黑帮分子"。</p><p class="ql-block">无休无止的坦白交待,连续不断的触及皮肉的批斗,她,一个迈出校门不到一年的女孩,被整得死去活来,那些曾经与她走得很近的同事,一个个像避瘟疫似地躲她。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她绝望了,曾想过一死了之……</p><p class="ql-block">念头,被他的几封厚厚的来信击碎了!</p><p class="ql-block">自成为"黑帮分子"后,她就主动中断了与他的通信。她不想连累他。但,她的事他还是知道了。是另一个队的她的一个叫静同学写信告诉他的。</p><p class="ql-block">他给她写来了几封厚厚的双挂号的信。信是由静转交的。厚厚的几封信,完美地组合成一篇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热爱生命》的小说——那是一篇回肠荡气的小说,作者用苍凉悲壮的文字,大气磅礴地诠释一曲生命的赞歌。</p><p class="ql-block">她哭了——流了一整夜的泪——为他在这非常的时期以非常的手法,向她呈现出的那份不离不弃的爱。</p><p class="ql-block">后来的日子,她再也没收到由静转来的他的信,静也没收到,俩人感到非常的奇怪。</p><p class="ql-block">然而,一个令她想像不到的事,在盛夏八月的一个极其炎热的下午出现了:他竟奇迹般地来到了她的面前!</p><p class="ql-block">她惊讶得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p><p class="ql-block">“见到你,我就放心了。”他说,他长时间没给她来信是他出校搞大串联了,这次是借大串联之机来看看她。正说着,"专案组"的人来了。说她是有"严重政治思想问题之人",属管制人员,外来人员未经允许不准单独见面,即使允许,也只能相见10分钟。划地为牢,钳口有术,她和他只能在监管人员的眼皮下,说些无关痛痒的话。</p><p class="ql-block">告别时,他把一张纸条放在了她的手心,重重地对她说了四个字:热爱生命!她无语凝噎,用力地点了点头。</p><p class="ql-block">他走了,风尘仆仆地来,风尘仆仆地去,没回头,大步流星,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她的双眼模糊了。</p><p class="ql-block">那纸条,仍然是四个字:热爱生命!</p><p class="ql-block">那以后,他消失了,久久地消失了。</p><p class="ql-block">几年后,她被“释放”。探亲踏上家乡那片土地,她第一时间去了他家。</p><p class="ql-block">她看见了他憔悴而老了不少的母亲。他的母亲红着眼哽咽着告诉她……她两眼一黑,晕倒在她的怀里。</p><p class="ql-block">他几年前就倒下了——倒在北疆边陲那个名叫珍宝岛的土地上,殷红的鲜血浸透了那片神圣而庄严的国土。</p><p class="ql-block">轻轻地掩上了那本书。思绪从遥远的岁月里,缓缓地拉了回来。想起了什么,她拿出手机一点,一首雄浑悲壮的歌从她手机里传出:</p><p class="ql-block">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p><p class="ql-block">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要永久的期待?</p><p class="ql-block">也许我长眠将不能醒来/你是否会相我化作了山脉?</p><p class="ql-block">一串晶莹的泪水,伴着那雄浑悲壮的歌声,从她多皱的双眼里滚出,顺着她苍老的面颊流淌,一滴一滴,滴在那本《我在天堂等你》的封面上。</p><p class="ql-block">阳台上的那一溜盆花,春天,正热烈地唱着万紫千红的歌。</p><p class="ql-block">2024一9一29日于重庆市九龙坡区顺通花园</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作者简介:李立纲,重庆市人,有文字若干发表在各种纸媒网媒上。获征文奖数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