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起儿时的凤凰琴

诡婳

刷微信视频看到老爷子弹奏凤凰琴，好遥远，好亲切的凤凰琴。

我儿时没有凤凰琴。

我妈妈有三个女儿，可我们姐仨玩具非常非常少，有点儿积木，有个洋娃娃，那跟图片一样、穿着红色绒衣的洋娃娃，应该是开始给姐姐买的，传到妹妹以后，浑身上下只有脸是干净的了。

刚到南宁，我家住在八一楼的二楼把边：一座两层的筒子楼，白昼照不进阳光黑乎乎的楼道，楼内铺着嘎吱嘎吱的木地板。一楼住着一个家属在北京的戴眼镜叔叔，大概因为孤独，这叔叔，常常在周末或是闲时拉起二胡，嗯啊嗯啊……，哀伤的曲调在伸手约见五指的楼内飘荡，伴随着你踩着吱嘎作响、摸黑拾阶而上，我觉得自己穿行在地狱里……。

我们家这边住着李莉和杨晓家。

杨晓跟我是同届，刚转到十六中时，我们是一个班同学。

清秀的杨晓不爱说话，非常聪明，学习很好，也很有内秀。有一天高老师走到杨晓旁边，狠狠地批评他，说他破坏公物：杨晓把课桌上刻了一排栩栩如生的刀啊剑的。

其实非常漂亮。

杨晓家是哥仨，大哥是军人（不在南宁，只见过一次），二哥跟我大姐一般大，也很少说话。

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杨晓和二哥打了起来，砸了一地的碎片，什么杯子啊瓷壶的，把叔叔阿姨气坏了。

杨晓的父母都是军人，都个子高高的，叔叔还戴个眼镜。

叔叔阿姨都非常和蔼，文质彬彬的，重点是，他们家🈶一个，凤凰琴。

我从来没有跟杨晓说过话，也没有任何来往，我只有趁杨晓不在家时，才敢去他家玩一会儿凤凰琴。呵呵，悲催的是，一次正玩的开心，杨晓回来了。他没说啥，我尴尬地赶紧溜出去，从那以后，再没敢去玩凤凰琴了，虽然阿姨常常喊我去。

别奇怪啊，我们那筒子楼，只要下班，只要不是睡觉时间，大家的门，都是开着的。

我也想有个凤凰琴，妈妈不肯给买。

杨晓家后来转业搬出了大院，聪明高冷区重点三中的杨晓，八零年高分被广西师范学院数学系捞走（那年师范优先录取）。

大二还是大三的暑假，不知道怎么就在路上遇到了带着女朋友的杨晓，一反常态，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聊天说地的，仿佛我们曾经很熟。

待其潇洒离去，我才发现自己的下巴，要脱臼了。

中秋节前，从群里刘欢的通知，得知冯将军在南宁宾馆宴请昌老师和同学。

好像高一下学期开始，教数学的昌老师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常常讲着讲着课就突然“啊”一声，双手即刻呈道万福状，然后凝固在那盯着我们的昌老师，公开又能感知心中的菜，就红宁、吴屏、霍卫红、王路明等等几个，我是入不了法眼的，所以到大一寒假大家去看老师们，昌老师看着我一脸的不屑：你是混进大学里的。

没错，昌老师主讲立体几何，我非常不喜欢他的讲课方式，所以上课常常不好好听讲，八零年高考偏偏立体几何居多，就惨兮兮的了。

俺娘说了：奇怪啊，高一时蔡老师教数学，你那时成绩多好啊，怎么现在这么差。

俺不敢说，蔡老师多好啊！和蔼又一视同仁。昌老师，势利而常常拿半拉眼珠子看不入他法眼的我们，问题都待答不理的，所以不愿意听昌老师的课，就不给他好好学（唉，多么幼稚又缺心眼的自己）。

当然，冯翔也不是昌老师的菜。

高考前我们需要体检，昌老师以他特有的道万福姿态通知大家：明天你们体检，检查你们……（此处停顿了十几秒），检查你们的“臭觉”，失灵了没有。

同学们瞬间笑声一片，冯翔在那里拍着巴掌乐：哈哈哈，臭觉。

一次自习课，不知道冯翔的同桌（是不是叫杨小东）从哪里抓了一只苍蝇，用细线栓住，拽着线让苍蝇飞。

成会玩了。

冯翔同学笑呵呵地面对同桌：你这样，昌老师看到会不高兴的。

转眼44年，昌老师高兴地坐在冯翔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