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访葫芦庙——驾车西行记（十）

阎世俊

七里山塘街，半部苏州史 　　 大运河畔，三访葫芦庙 　　我是个红楼爱好者，记得《红楼梦》开篇里的一段文字：“姑苏城外有条十里街，街内有条仁清巷，巷内有座古庙，因地方窄，人称葫芦庙。” 普福禅寺，曹雪芹笔下的葫芦庙 　　据红学家考证，曹雪芹笔下的十里长街，就是苏州山塘街，今日的普福禅寺，就是《红楼梦》开篇故事发生地——葫芦庙。 　　前两次拜访葫芦庙，是疫情之初的20年及21年，因疫情防控原因，未见真容，三年后，不远千里再访葫芦庙，总算是遂了心愿，从中可见一个红楼爱好者的执着。 　　修葺一新的葫芦庙，杏黄色的寺庙院墙，黑色的瓦当，一扫当年的破落景象，只是没能达到修旧如旧的古建筑保护原则。 　　庙门大开，我和夫人抬腿走进寺庙大门，迎面是大雄宝殿，供奉佛祖释迦牟尼，殿上空无一人，双手合十一拜，算是礼佛了。 　　步出大殿后门，遇上一位女居士，四五十岁，夫人上前问好，俩人随意交谈起来： 请问，你在这儿忙里忙外的，是居士还是…… 回答：明心见性，我是戴发修行，剃发不剃发是一样的，只要心中有佛就是了。 平时回家吗？ 平常就住在寺里，个把月回家一两天，看看孩子家人。 　　漫步浏览大殿两侧的长廊，墙上还有十几幅石刻画，描述红楼梦中的经典故事场景，据我看，象是现代人的艺术作品。 　　听到佛堂里有念经的声音，我随意步入后堂，正在做法事活动，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正在为一个女施主做法事，口中振振有词，一会儿又步出门外，向水池中抛洒什么东西。 　　小庙的香火并不旺，我四处观察了一下，旁边屋里没关门，有冰箱洗衣机，没看见电视和笔记本电脑，手机随便放在供桌上，看来现代化用品俱全，出家人也是与时俱进，独守孤灯黄卷，灯寒照雨的出家情景，那是几百年前的往事。 　　走出葫芦庙，寺前几米之外就是大运河，旁边有一座小石桥，把运河水引入，沿着庙墙流入小庙。 　　在曹雪芹笔下，把苏州阊门、山塘街一带称为“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也是不无道理的。 大运河畔普济桥 　　离开葫芦庙，不远处还有一座普济桥，横跨大运河上，这是一座岁月斑驳的古桥，我健步登上石拱桥顶，眺望运河两岸的风光。 一群小学生嬉闹着跑过石桥，我问一个小学生，这是什么河？他回答：桥下就是大运河。 　　沿着山塘街一路向虎丘方向走去，沿途的家祠，商业会馆，柳亚子创办的文学社团南社，明末清初名噪一时的政治团体——侯方域的复社，民国大总统徐世昌亲笔题名嘉奖的江南名士义庄，直至奉老佛爷懿旨兴建的李鸿章祠，不下十几座。 　　不过，我最看重的还是明朝末年的五壮士墓，为反抗阉党专治而慷慨赴死，桐城派领袖张溥为此写下历史名篇《五人墓碑记》。 　　一篇游记，谈历史过多了，还是说说山塘街上普通人家的生活吧。小巷人家大多是两层楼房，一楼是门脸房，开店经商。楼上居家过日子，前后开窗，搭个竹竿伸向对面窗户，晾晒衣服，竹竿下面就是小巷石板路，不小心掉落东西，就会落在行人的头上，《水浒》中，西门庆和潘金莲就是这么勾搭上的。 星桥，桥顶仅容一两人擦肩而过 　　小巷人家面向河面的一方，开有长方形的后窗，或是悬空的后长廊，山塘河上舟楫往来，满载鱼虾和蔬菜瓜果的小船，听到有买家招呼，飞也似的划船来到窗下，双方说好价钱，楼上放下吊篮，船家放好鱼肉蔬菜，吊起，一桩买卖成交。 　　小巷石板路上，每隔百十来米就有一条巷子通向河面，有石台阶下到水边。清早起床，睡意朦胧的少妇裹着宽松的睡袍，来到水边洗菜、淘米、洗衣裳，为一家人准备早餐，山塘街渐渐苏醒，新的一天开始了。 明清建筑观音阁，一旁的小桥就是戏文中常提到的桐桥，有故事 　　山塘街上有一家荣阳楼餐馆，远近闻名，街上人称之为私家小厨，冬天早上天还不亮就开张营业了，街坊邻居来这里吃早餐，来一碗荠菜大混饨，一笹四个汤包，全身热乎乎的，上班走了。 　　我们是中午来到荣阳楼的，门脸并不象名气那么大，门前的招牌蒙着一层油烟，大厅里光线昏暗，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不断，看来生意繁忙。 　　等饭的功夫，我观看生煎包制作过程：师傅转动大饼铛，撒上一把葱花，点点芝麻，十余分钟后开盖，热气腾腾，香味四溢，一个个小煎包煞是可爱，白嫩嫩的小肚子上沾着绿葱花，还点着几粒黑芝麻，用铲子翻起煎包底部，金黄油亮，没有焦糊味，一铲四个放入盘中。 　　端起盘子回到餐桌，我挟起一个咬破小口，吸一小口肉汤汁，鲜美，有点烫，再咬一口煎包仔细品味，满嘴流香。 　　为了多品尝几个小吃，我们只吃个半饱，又来到旁边的朱新年点心店，先来一碗鲜肉汤团，大肚子汤圆里包着一颗肉丸，别出心裁。夫人要了一碗鳝糊面，我来了一碗闷肉面，大快朵颐。 　　对面坐了两位上海老人，提示我们，可以是一碗面两份浇头，把大片酱猪肉藏在面下边，闷热了再吃，味道更好。 苏州阊门，千年古建筑 　　酒足饭饱，打个饱嗝，我们俩沿着山塘街向东走去，晚上，到阊门外再吃一碗网红传奇蟹黄面。 站立新民桥头，夜晚的山塘河两岸，灯光璀璨，一串串红灯笼格外喜兴，河面上舟楫往来，人声鼎沸，桨声灯影里的姑苏夜生活，仿佛天上的银河跌落人间 阎世俊/文孔颖/摄2024年9月29日苏州太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