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羊山琐记

溪涧

　　六羊山，离我们近近的，从上汤下高速左拐不时即到。我忘不了那棵俯瞰潭水透明的古树，也忘不了那一溜曲曲弯弯、溯流而上的通天河，潭连潭，瀑连瀑，一路勾栏，没有玉砌，但有听曲、有回眸一惊。更忘不了那远远的张望，什么时候看，一座高入云端的山峰，山峰上有座黄红相间的祖师庙，它就是要去的目标，朝着目标不断地回旋百转，一定能够与它齐肩，也站在云端听风观峦，迎来与送走每一位虔诚的行者。这还不算，它的对面，就是隔着通天河的源头，与祖师庙对视的玄天一足，若攀登状的玄天一足。不，是攀登状？不错，人生是一路攀登的，马克思有言，“科学的道路上没有平坦的大路可走，只有那些在崎岖小路上攀登而不畏劳苦的人，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其实，有攀登，就有休息，从脚尖往上看是攀登，往下看呢？就成了休息状。这一路的攀登是需要付出心血和汗水的，当你攀到顶峰，恰恰需要喝口水、擦擦汗，躺一躺、歇一歇的时候，上头给我们又创造了一个椭圆形的平台，还可以抚摸着自己历史的脚丫、抚摸着大自然的脚丫好好休息的平台，多么惬意啊，生命我没有辜负。是在给祖先交代，或是给上天一个平复？是人类的庆幸，或是大自然的融入？哦，我又明白了，水挂岩而成瀑，云映日而成霞。“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天人合一，自然有人，人即自然。

　　走吧，别啰嗦那么远了，入山门不远，第一个迎接的这座幽绿的潭，斜依的树。没有这个潭，树就少了源，就少了扎根和吸收养分的源泉；没有这棵树呢？这座潭就没了灵魂，没了灵性，没了灵气。沿着潭边的勾栏走，视野里是水中央的一块巨大的“隐身石”，从何谈起，石上刻有一段文字，“相传此潭在很早以前常有仙女在此洗澡。有一次对面山上有个牧羊人看见几位美女正在戏水，谈笑风生，玉体如仙，他突然发现后，惊叫出声，众仙女发觉有男儿出现，隐身玉体无奈之际，使用仙术，只听一声巨响，此石从天而降，从此，美女潭就成了游人思仙意美的故地。”这不禁又使我想起《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的诗句，老子讲，“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为天下谿，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天底下自从有了人类，从婴儿起，就是两个人，男和女，有史以来，创造出多少神话故事。“不过如此”“果真如此”罢了。

　　再往前走，不仅有“隐身石”，还有“放生石”。放生，寄托着先民和子孙后代对大自然生灵的多少呵护，多少期待。“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宇宙从无到有，产生天地万物，一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优胜劣汰”，多少生灵在互相残杀中得以绵延生息，何况人乎？“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适应着世界，又改变着世界，多少生灵灰飞烟灭在人类的屠刀之下。放生，既是让生灵的回归，也是对自己的惭悔与反省。

　　不要再“流连忘返”了，路还在远方，还在脚下。沿通天河溯流而上，神龟潭、老龙潭、青龙潭……直到道清潭，还有这“诚心求道”。有潭就有瀑，潭瀑紧相连，瀑上迭瀑，潭下摞潭，各具风韵，而一路还有猴子洞、花果山，棋盘亭、百阶崖，更有石文谷，但不见文字，只看见崖壁上似乎的羊蹄印，原来，所谓石文，就是祖师的神羊上下山时所留的足迹，刻录着它们义无反顾、奋斗卓绝的精神，羊在我心里又增添了一层敬畏感。

　　这道清潭里沉淀的是什么东西？碧绿的水下，一个黑黝黝的尤物，是蝌蚪？是青蛙？是壁虎？可以任何想象，都是，也许，都不是。但就是充满着灵动，彰显着属于它们自己的自由生活。这个呢？在老鹰潭里出现几块竖立的石头，单个看，仅仅是石头，换几个视角，气象出来了，明明是一位道长在习书念字。哎呀，会不会是老子在辛勤耕耘呢？没有老子对世界的通天达地，就没有《道德经》，也没有我的指路明灯，没有我今天的充满又自在。

　　这峰，沿途看不尽的惟妙惟肖，慈母峰、玉印峰、三蛙峰、笑石山、红石崖、卧猴山……诸峰林立，造型奇特，似人似兽，无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惊叹不已。

　　是的，“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知与行，行与知，一体两面，坚持不懈，必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跨过“诚心求道”，又是百阶陡峭的天梯，上去就是一个肩甲，向左拐再一步步攀登，就是祖师殿，向右拐，也需要再一步步攀登，上去就是极目伏牛尊荣，近观六羊全貌的最高制高点“玄天一足”了。

　　“玄天一足”！不仅是人文历史，九天传说，更是六羊山的最佳观景台。观景，观真景，真正能领略到物象万千，事物的真相，需要零距离触摸，更得站在一旁观望，才能看清真相。

此时此刻，什么感觉？通天河的山门，老龙岭的蜿蜒，伏牛披褐怀玉的云雾，更有谷底民宿民居的星罗棋布。还有呢？就是六羊山的核心，天柱峰顶端的祖师殿与玉皇庙。祖师殿，建造在祖师顶，海拔8lO米，始建于唐朝贞观年间(即公元八三八年)，神灵传四海，比武当山紫霄宫还早建三年，重修多次。与祖师殿毗邻的玉皇庙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和重修祖师殿同时动工，同时开光，香火都一直很旺。求风来清风，求雨来细雨，造福于八方百姓。

这“六羊”呢？

　　“六羊”原来与修祖师殿紧密相关。传说公元638年之时，一位道士遍寻修道之地，在这里选中天柱峰。天柱峰周围群山“环若列历，林泉青碧”，是绝佳的风水宝地。这里的群众为求祖师庇护，纷纷捐款捐物，在天柱峰上修建祖师庙。但峰陡岭峻，山路崎岖，建造这样浩大的工程谈何容易，眼看一年过去，工程进展缓慢，百姓心里焦急，来到山下焚香祷告，祈求祖师爷指点。常言道“心诚则灵”，果然祖师爷显灵，点化了六只神羊，一夜之间就将建庙的材料全部运上山，祖师殿建筑群顺利落成。后来神羊受封化作守护祖师殿的山峰，当地百姓为纪念神羊的贡献给这一带的山取名“六羊山”。

嗟乎，六羊山；叹乎，六羊山。而如今“六羊”、六只羊已经分别代表着“文化、智慧、美丽、艺术、正义和安泰”的不同寓意，反映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福，寄托着在月月年年的日子能够拥有丰富的文化生活、智慧的头脑、美丽的外表、艺术的气质、正义的行为以及安定的生活。目前，不是正在一一的兑现和应验吗？

　　下得山来，看同行止戈先生正在美女潭打太极拳。太极源于无极，发展于天地万物，“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所有事物之真相具相焉，六羊山看似刚猛，实则柔软，这不就是做人的“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巧若拙，大辩若讷，方而不割，直而不肆，廉而不刿，光而不耀”？留下的思考和践行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