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14）

文哥44794706

原创作者文哥

背景音乐乡恋

被贼偷走了两只右脚鞋

1974年公社聚集了全公社劳力，在同兴冲修建同兴水库大坝。同兴四队里每家每户村民家都住满了修坝的民工，平常寂静的山冲里一下子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冲口两边的山坡上往坝上运土的板车川流不息，高潮时拉车的人们喊着喔嚯拉着满载黄土的板车奋力前行。在司号员吹响冲锋号的那一刻，成百上千的运土的人们爆发出来斯吼！喔嚯嚯嚯！喔嚯嚯嚯！喔嚯嚯嚯……。拉车的人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拉着满车的土，快速奔跑在堤坝两侧的山坡上。那台履带东方红拖拉机，洞冲大队的何明学长和荆州水利的小童师傅，两个人日夜不停的轮换着驾驶拖拉机在大堤新铺的土层上碾压着。

狭窄的同兴冲一下子涌进了那么多的修堤大军，家家户户都住满了来自各大队的筑坝民工。知青点所在地小张湾湾子不大，却住进了香山大队等几个大队的民工。同兴冲口的大堤山坡上，是公社的同兴水库大坝营部指挥部。为了赶工期寂静的同兴冲里，这个千百年来闭塞的大山深处运来了柴油发电机。顿时，山冲里灯火通明群山沸腾。这对于一直生活在靠煤油灯照明的京山县的农村，尤其是生活在大山深处的人，那可真是开天辟地第一次见到什么叫着亮如白昼。往大坝上运土的人们拉着板车络绎不绝地往返穿梭在大堤上，履带推土机日夜不停的在大堤上推土碾压。

同兴冲里的人们，在此迎来了好多的第一次。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了汽车（东方红拖拉机，张书记家里堂屋墙上画的拖拉机，文字标写的就是汽车。）周边的乡邻乡亲们都拖家带口，都涌向了施工现场要亲眼目睹传说中的汽车。第一次见到了亮如白昼的电灯泡。大堤上夜班往大堤上运土的拉板车的人们，在亮如白昼的灯光的照射下川流不息。人们这是有生以来头次，见到了这么亮这么神奇的灯。甚至还有个别老人家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拿着大烟锅到那灯泡下去过火。这些个第一次不仅仅只是同兴冲人们见到的第一次，整个晏店公社乃至其他的山乡里的人们都可能是开天辟地第一次见。夜战大堤上灯火通明，压堤的推土机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山谷。大堤在人们日夜的奔忙中，一天天增高。高强度的劳作让人们和机械都有点疲惫不堪，工地上为了维护保养设备难得休息一天。连续在大堤上拉板车运土，脚上的鞋都让汗水和灰尘污染的脏兮兮臭哄哄臭气熏天。难得能够有一天的休息，阿文下乡插队的时候太穷总共除了一双人字拖鞋外还有三双鞋。一双前进牌深腰回力鞋平时总是舍不得穿的，只有回武汉休探亲假或者到同学知青点窜点时才穿。这双回力鞋总是洗得干干净净，打上白鞋粉长期躺在皮箱子里。还有两双鞋是一双解放鞋和一双力士鞋，这两双鞋才是他平时出工时经常穿的。

清晨起来阿文提着两双臭哄哄的鞋，来到河边洗刷。开始时是把洗刷干净了的鞋晾晒在知青点的大门口廊檐下，湾子里住的来自各大队修堤的民工太多。鱼龙混杂生怕洗干净了的鞋子被偷，阿文手中拿着一本竖版的繁体字小说薛仁贵征东传，（具体书名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坐在廊檐下翻阅。大堤上由于要维护保养压土推土的履带拖拉机，全部民工就有了一天难得的休息时间。民工们都各自回自己家。沸腾的工地上迎来了难得的如此宁静的时候，阿文端坐在廊檐下正看书看得入神。“嗯朗嘎（你）看的么书舍，看得咧蔓入迷。”一个长像斯文帅气的青年人跟他打招呼，他打量了一下来人面生不认识。那小伙说他是香山大队的民工，阵曼暂（现在）就住在隔壁锦贵哥家。小伙看上去还是有着一身的书生气息，与其他民工相比有着一种特有的气质。小伙说他是刚刚高中毕业的回乡青年，在校读书时也是个酷爱文学的学生。阿文赶紧从屋里搬来凳子给他让座，两人相谈甚欢聊四大名著聊中外名著，聊得最多的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保尔柯察金。他盛情的邀请阿文去香山大队的家里去看看他的藏书，听闻此言阿文欣然接受了邀请。

门口的廊檐下晒满了胜哥均哥阿文和华仔四个人的鞋子，阿文要随那青年去香山大队窜门，为了防范偷鞋贼他找来长竹竿把鞋子都挑上了屋顶上。自认为是做到了万无一失，就跟随着刚刚认识的朋友去了香山。去香山大队要途径洞冲大队和平大队还有平桥大队，过了平桥大队翻过小山到了香山的山冲里。在山冲的里的山坡下就是那位朋友的家，阿文跟随着朋友走进了他的卧室。立式木柜里整齐的码放着满柜子的各种书籍，这让阿文的眼前一亮爱不释手。新认识的朋友家父母为阿文准备了丰盛的佳肴，那些藏书让阿文已经入了迷是流连忘返。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夕阳西下，阿文不得不告别朋友和他的家人回队了。回队的路虽然只有五六里远，但是都是山路得翻山越岭。

来回十多里路尽管不算太远，但是那可是山路。回到知青点同学们都吃完了晚饭，由于翻山越岭往返实在是太累，阿文倒在床上就进入梦乡。半夜里突然想起来晾晒在房顶上的鞋子，白天上工还得穿呢！同学们的鞋子都各自收下了，说是阿文的鞋子还在屋顶晒着。他搭起板凳站在板凳上摸着屋顶，只摸着了两只鞋子。他心里一惊端着油灯照着在屋上仔细看看。还是一无所有然而当他拧起收下来的那双鞋看的时候，顿时觉得又气又好笑。那偷鞋贼趁着黑灯瞎火的夜幕，偷走了屋顶上的两只鞋子。慌乱中那该死贼以为偷了一双鞋，搞笑的是这个狗日的贼，竟然把两双鞋的右脚鞋都偷走了。给阿文留下了两只左脚鞋，而且还是一只解放鞋一只力士鞋。

两只鞋左脚鞋一只解放鞋一只力士鞋，款式不同就连凑合着穿也是不可能了，可恶的小偷害得阿文只能是光脚丫子。剩下了唯一的那双前进牌回力鞋，那是他休闲回家才舍得穿的鞋。阿文穷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他穿着那双人字拖带上仅有的几元钱，想到晏店集上买双鞋应急。供销社商店里没有卖鞋的，万般无奈只能花了几毛钱买了10双草鞋。都11月份了阿文还在穿着草鞋在上大坝干活，队长看到后实在是于心不忍。特批给阿文一担稻谷，挑上这100斤稻子在公社粮管所换粮票。有了这二十多块钱阿文一下子从困境中解脱出来，这是插队几年中陷入最艰难困境的一段日子。那个偷鞋贼偷走的两种不同款式的鞋也就算了，可恶的贼娃子竟然还他妈的全偷的右脚鞋。害得阿文在寒冷的11月份穿着草鞋出工，在寒冷中穿草鞋挨冻了几天的他在宋河区镇上买到了新鞋。

　　这是从卫星地图上截留下来的，同兴冲同兴四队的平面图。那个做了红色标记的是当年的知青点旧址！

　　那年下乡插队的时候阿文还是一个半大的伢，为了在人们面前显得成熟是个大伢。他穿上老爸的工作服，在小张湾知青点度过了五年的艰辛岁月。

　　郑家水库同兴渡槽建于60年代末70年代初，阿文和同学们下乡插队的那年就已经有了这座渡槽。张传高，曾亦可，魏徳三位同学的知青点就在渡槽的旁边。

同兴冲水库大坝，是知青们亲自参入建设的水利工程。同兴冲水库大坝是现存的，唯一能够看到的知青岁月留下的岁月痕迹。

这是2019年3月9日同学们一起重返第二故乡，临别时阿文在同兴冲水库大坝下水田里，挖的一捧黄土。饮水思源，感恩同兴冲人民五年的养育之恩。

作者简介

张后勤，笔名文哥。1970年毕业于武汉市华中工学院附属中学，同年上山下乡到湖北省京山县宋河区晏店公社同兴大队四队插队。1975年9月招工到石油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