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奇葩”同学们（一）

一苇以航

在外漂泊久了，我终于回到了家乡创业，在这个人人都说现在创业就是“蛇精病”的时刻，我依然头铁地选择了创业。仿佛一个失忆许久的人，突然恢复了所有记忆，关于家乡的点点滴滴全部浮现在脑海，让我有种一吐为快的感觉。那就从我那些年的“奇葩”同学说起吧！

“老牛”本姓刘，是我小学六年级的同学，也是我小学时代关系最好的同学。上了初中后，虽然不在一个班，但初三分班时又到了一个班，这缘分，没得说。农村娃娃从小就干农活，有一回老牛拉着架子车在大路上走，被好几个同学看见，有个同学开玩笑说如果套个架子真像老牛拉车啊！于是“老牛”的称号就从小学一直延续到初中。老牛生得浓眉大眼，家里兄弟三，他是老小。在我读书那个时候，上头有2个哥哥的小孩是格外拽的，基本没人敢欺负，都说三人成虎，三兄弟还不得打死老虎么！老牛性格倔强，我记忆中，他跟他两个哥哥很是合不来，三兄弟动辄就在家里干架，关键同盟阵线总是变化，昨天还是老大和老牛一起打老二，今天就是老二和老牛一起打老大。老牛是真的聪明，他几乎没有落单的时候，不是结交大哥，就是结交二哥。

老牛平时很贪玩，但凡“坏”孩子干的事，他一件也不落下，老师们虽然也头疼，但怎奈他学习成绩好，这放在那个惟学习成绩好就是好学生的初中时代，老牛很是吃香。期末考试的时候，老牛就会格外认真地“啃书”，他啃书是真的啃，他看一页就撕掉一页，顺带还啃两口，书看完了，也撕完了，他也啃饱了，然后考试成绩一出来，我们惊讶地发现，班级前三必有这货一席之地。后来我一直怀疑老牛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一直未能证实。上了高中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后来听说老牛成了真正的坏娃娃，抽烟喝酒打架，最后高中辍学去了广东打工。再有老牛的消息时，我已经毕业工作，那一年听妈妈说，老牛从广州带回来一个媳妇儿，但不知什么原因，家里人极力反对，老牛的“牛”劲上来了，带着那个女孩远走他乡，好几年未曾回家。后来听说老牛在广州扎根了，过年也还是会回来看看，我们两家距离不过一公里，但我却始终再未联系，童年的伙伴或许只适合留在童年的记忆，毕竟，鲁迅先生的闰土再见，哪还有那个月光下带着银项圈捉猹的影子，我也是怕再见的尴尬，老牛终将在我这里成了传说。

我的初中时代最令人头疼的是掏厕所，那时候是一排排旱厕，每周六放学，学校都会留下一个班级掏厕所。这要看运气，比如有些班级的学生整体令老师们不满意，这个光荣且艰巨的任务就会落到那个班。很不幸，有一次我们班因为卫生问题被安排掏厕所，当我踩着别的同学垫起的砖头爬上厕所的墙头时，我差点就被熏得一头栽进粪坑里去，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只手迅速地往我鼻孔塞了两团棉花。我转头看去，一个高高瘦瘦但是头很大的同学正冲我傻笑，他像极了小时候动画片里“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的合体，得亏他个头高，不然那大脑袋我真担心他那薄身板支撑不住。他大声对我说：“不要用鼻子呼吸，用嘴巴，感觉恶心就吐唾沫，多吐几口！”说完他就像猴子一样，两手撑着铁锹，一个纵身就扎进了粪坑，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粪坑中凸起的水泥砖上。我头一次见掏厕所这么生猛的同学，我听见有同学大喊：“掏厕娃，深水区那里交给你啊！”后来我才知道这同学大有来头，外号掏厕娃。掏厕娃回头又冲我一笑，脚步轻盈，双手横握着铁锹，踩着延伸到深水区的茅坑石头一路向前去了。

我心下大骇，要不是掏厕娃，我非栽到粪坑里不可。掏厕所结束后，我在人群中寻找掏厕娃的身影，却早已不见他的影子。后来我才知道，掏厕娃是我们年级前五的存在，我纳闷了，像这样学习好的人，怎么会陪着我们班掏厕所呢？很快又到了周末，我又在厕所墙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我也跟着别的同学大喊掏厕娃，他回头认出了我，向我挥挥手，纵身一跃，消失在粪坑的墙头。我这才听别的同学说，掏厕娃几乎每个礼拜都会被安排掏厕所，这简直惊掉了我的下巴，这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吧，他总能惹事，上课揪女孩辫子，下课往女同学凳子上倒水，还往班主任茶杯里撒土......”一个同学解释说，“这都不是最猛的，他在校长办公室前撒尿被校长当场抓住了！”在一阵哄笑声中我才知道，校长当时拎着掏厕娃就要揍他的时候，他还笑着说跟校长解释“我真不知道这是您的办公室！”校长勃然大怒，据说曾在教师会上把掏厕娃的班主任训的狗血淋头。自那天起，校长要求他每周都掏厕所。这以后一直到毕业前的日子，每个周末我都能在厕所墙头看到掏厕娃的身影，掏厕娃的外号太响亮了，以至于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我直到毕业都不曾知晓。

二十多年过去，如今回想起那些“奇葩”同学仍会忍俊不禁，那时候的童真无邪再也不会有了，但相关的记忆却愈发清晰起来。每当回到家乡，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总会想起那些年我们一起疯过的日子，那些“奇葩”同学们，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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