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

永忆江湖

　　即日起，即便每天提笔，日日以后，究竟能记多少呢。

8月5日

终于等到了暑假，然而学校里的事务并未随着学生离校而止步，于是不得不继续应对主管部门各路大员的通知要求安排。还好，在进入假期的第21天，终于可以暂停各类琐碎工作，出发去看母亲。

还是熟悉的高速公路，还是不变的260公里，还是在近3个小时后回到了村里。

进了小区，便发现母亲在楼下拾掇着自己的三轮车。我把车停在了她对面的空地上，然而她并未察觉。她继续弯着腰，继续翻动着，直到我下了车、带好背包、站在她身边，她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于是，她笑着告诉我因为前天的雨淋湿了车座，笑着带我回家，上楼的时候，她拽着栏杆，一步一步地。她到底是老了。

母亲平日里的活动半径极小，无外乎从居住的地方到村街里中心、到最多也不过3里地外邻村的大姨家，所见无外乎几十年的姐妹，所食无外乎家常，于是傍晚时我带上她去了县城，从西关那里买了木耳、辣椒酱，从超市那里买了她爱吃的咸菜和猪头肉，返程中吃了兰州拉面。

人们常说的“老小孩”，我以为是这样——年纪向上，而脾气习惯向下，得像小孩子一样对待。毕竟，我小时候就总盼着大人带我进城，去看看长年不见的花花世界。

8月6日

与母亲约好，今天去县城吃早点。每样馅的包子各一个，馄饨一碗，母亲说味道不错。吃不了的，就兜着走呗。

早餐店对面就是西关早市，买了宁夏硒砂瓜，还有老家特色的热切丸子；再奔县城北部的早市，购得扒糕、莜面鱼和蔬菜若干；意犹未尽，又回到城中心选了几样老式月饼。

母亲念叨了好几次，说是邻村旁边开了一家大超市，凭借购物小票就可以免费吃午饭，还说同村的谁谁都来过了等等。回家途中正好路过，于是成行。其实，也就是一家仓储式超市。在换回了眼也满、腿也累后，便带上母亲凯旋了。

下午，带母亲去了她心心念念的花卉市场——原来的已经搬迁，地图搜索至一处新建的。不想，大雨倾盆，满载两盆花和一身雨水落荒。

8月7日

今日去太原。

以母亲的腿脚而言，走远路尚且不能，更遑论登山远望了，不远不近、不高不低的旅行当是首选。因着父亲山西人的身份，因着合适的距离，太原古县城便成为此行目的地。路上，母亲不再品评次第而过的隧道，也不多提早年间乘绿皮火车出行的经历，毕竟这两年来，择适合的周末，我带她多次往返于正定、阳泉——吃早点，买莜面，逛超市——晨出午归，美其名曰“从河北去山西赶集”。

适逢小雨，午饭后便休息了。下午三点半，雨停，便带上母亲直奔古县城。尽管步履放缓，尽管走走停停，六七百米后，母亲还是走不动了，只得乘电动车绕城一圈，算是不虚此行。十五分钟后，母亲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休息，让我自己再转转。于是，我得闲走了美食街、酒吧街，遇见了文庙、县衙、魁星楼、玉皇庙以及张艺谋拍摄《满江红》的影视基地。惦记着母亲，走马观花后便匆匆返回。回来时，夕阳余晖正落在母亲的肩膀上，像一幅画。

晚上，带着母亲去了太原市里，在迎泽广场附近吃了刀削面，买了脆麻花。

8月8日

今日回正定。途经阳泉，去赛鱼吃了早点、买了咸豆干，去汉河沟买了无添加剂的纯粮酱油。

中午到家，午饭——拌凉粉，蒜泥扒糕，小白菜烩豆腐，西红柿豆角——重点是分量要小，此之谓“老李私房菜”。

下午，休息。

8月9日

白天，继续休整。

午饭——蒜泥茄子、热切丸子、韭菜炒鸡蛋，主食烙饼——继续私房菜模式，相当“私”。

傍晚，带上绿豆糕作晚餐，驱车石家庄，目标河北梆子大剧院。晚7点半到10点，上演《钟馗》。回正定前，就预购了戏票，155元——最贵的票价，最好的座位。

虽然近年来我早已改观了对戏曲的态度，但究竟还是没有看完全场的本事。于是，送母亲入场后就出来了，待散场再接回。

8月10日

今天回廊坊。

午饭——抻面，西红柿鸡蛋卤，管够。

下午临行前，弟弟给我带上了10个缸炉烧饼，说是村里新开的一家，个儿大，味儿好。

　　愿这些琐碎的账目能成为岁月的底片，若干年后，可以复刻从前的文与事。

2024.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