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引言</p> <p class="ql-block">残阳渐渐地堕入西部群山之中,晚霞把天空照得通亮。</p><p class="ql-block">村西口,演绎着暮归的热闹场景。成群的牛羊在它们主人的率领下进入村子,然后各回各家,就象完成了每天的入城式。</p><p class="ql-block">蔡庄,我的家乡。</p><p class="ql-block">我家住在西村口,入城式在我的观察下完成。</p><p class="ql-block">羊群大都由山羊组成。村民养羊绝不为了自己享用,而是养肥之后到集上交易。据说绵羊肉没有山羊肉肥嫩,不受客商欢迎。</p><p class="ql-block">而牛就不同了,养牛的目的就是耕地耙地。牛的境遇远不如羊了。它们劳作终生,直到再也干不动话,便被它的主人一宰了之。</p><p class="ql-block">所以说牛是天下最勤劳的物种,也是最不幸的物种。</p><p class="ql-block">有人说人的命运往往和他的属相密不可分。以前不信,现在有点信了。</p> <p class="ql-block">第一章 生不由己</p><p class="ql-block">我也是属牛,纵观一生,与牛何其相似乃尔。</p><p class="ql-block">说到感恩,人最应感恩的是他的母亲。</p><p class="ql-block">我的母亲叫朱群,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如同她的外形。</p><p class="ql-block">她抗战肘期参加新四军,那是她的光荣。直至离休她也没忘记这个身份,她订阅新四军研究刊物,有时还为其撰文。</p><p class="ql-block">但是,年轻时婚姻出现危机,与我的父亲一拍两散劳燕分飞。</p><p class="ql-block">这对我来说不啼是灾难,它实实在在影响了我的一生。</p><p class="ql-block">不幸中的万幸,我来到了我现在家庭,我从此姓段,这是一个有着巨大历史渊源的姓。这也是一个美好的家庭。养父也是新四军,而母亲则是地道的淮北平原的妇女。她养育八个孩子。养活且属不易,而是都培养成人。这就是俺娘。她是个低调生话的人,从不训斥子女。她甚至没有自已的本名,在户口本的名字叫段宋氏。她嫁到段家就缠着小脚,但她走的坚实而平稳。</p><p class="ql-block">父亲是一个耿直的淮北汉子,他虽因为文化水平有限一生没大发展,但他活得坦坦荡荡。</p><p class="ql-block">生活在这个家庭,你不想上进都不行,不想孝顺都不行。</p><p class="ql-block">一到星期天,就是我们兄弟姐妹们回父母身边的日子,也是我们及父母都高兴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反观我的原生家庭。我们四兄弟有四个姓,当然这是历史形成的。但这也多多少少反映了这个家庭的内卷和不安宁。</p> <p class="ql-block">俺大俺娘</p> <p class="ql-block">第二章 兄弟姐妹</p><p class="ql-block">我长期生活在安徽,完全融入现在的家庭。上海的原生家庭中我和大弟朱矛之走得最近。他是四兄弟中最聪明最孝顺最有文化的一个。我们说话投机,三观相似,甚至我们的孩子经历相差无几。但他的女儿更胜一筹。</p><p class="ql-block">回到段家,我所说的家基本上就指这个家。老大是姐姐,叫洪芬。她毕业合肥师范。一直在中小学任教,是一名优秀教师。我们兄弟姐妹及其子女能进能入合肥最好的学校学习都有她的功劳。</p><p class="ql-block">大姐对我的关心那叫一个长姐如母。我自从来到安徽长达十五六年与亲生母亲失联。大姐悄悄的告诉我她上海的地址,使得我才有可能千里认母。</p><p class="ql-block">二姐洪金,是个优秀护士,毕业于六安卫校,一个皖西特别有名的中专学校。她碾转于大别山中,带着两个女儿,生活尤为不易。二姐很口,一次我俩打闹,她竟拿一把剪刀对我紧追不舍,害得我死命奔逃。二姐对我的关爱令我永远难忘。</p> <p class="ql-block">俺大俺娘</p> <p class="ql-block">俺大年轻肘英姿飒爽</p> <p class="ql-block">父母晚年</p> <p class="ql-block">大弟国庆。他出生于那个灾难年代,后来上山下乡回到家乡,小小年纪就在国营农场种田。回到合肥之后进入父亲的工厂,从工人做到车间主任。国企改革工厂破产工人下岗。他也未能幸兔失业。他并未沉伦,自已创业办厂,独自解决了一家生计。</p><p class="ql-block">国庆勤奋好学,积了一肚子文史。一次我的亲家由沪来肥,他不仅开车陪同,还全程讲解,亲家对他赞不绝口。国庆是我家最帅的男儿,一双大眼睛外加一对扫帚浓眉,像极了央视那个新闻联播主持人。</p><p class="ql-block">二弟国强,我家唯二的軍人。他幸运地在海军总部为最高首长服务。离开部队前首长送他去教导队学汽车驾驶和修理,便他获得了一份好的前程。</p><p class="ql-block">大妹成芳,在上山下乡运动中创造自已的不凡人生,成为三甲医院优秀的护士长。她培养儿子独具眼力和狠劲。她卖掉一套房子支持儿子留学英伦。儿子不负父母期望,获得博士学位。</p><p class="ql-block">还有两个妹妹,同样善良和可爱。她们时常去国外旅游,生活无忧无虑。</p> <p class="ql-block">第三章 根</p><p class="ql-block">人的根,通常是指他的故乡,尤其是生他养他的地方。</p><p class="ql-block">我的根应是江苏泰县,现在称为江堰的地方。这是我亲生父母的故乡,本应也是我的故乡。但是我的感觉这是浮根和虚根。我的实根真正的根是淮北大平原上的蔡庄。</p><p class="ql-block">我的文字中时常提到蔡庄,这很正常。别说我们小老百姓,就是那些大家如鲁迅莫言,他们设置的背景不过也是方园数里的老庄区域。</p><p class="ql-block">蔡庄没有壮丽风光,也没有山川江河,却可以说是穷乡僻壤。但它却让我魂牵梦绕念念不忘。何也,根也。根是汲取营养的管道,是支撑身躯牢牢趴住土地的根本。</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家建在村西囗一片高地上。没有厢房没有围墙,突显高贵气质和宏大气概。这都是儿时的印象,年长之后,这些感觉有了极大改变,所谓时过境迁。</p> <p class="ql-block">我来到蔡庄很小,离记事还早。光听说是一个山东奶妈抱我来的。我也不记得她的长相以及何肘离开我的。只听说后来她派儿子来合肥找过我。</p><p class="ql-block">稍记事起,就听得村里人叫我小蛮子。南蛮子北侉子中间夹个棟喳子。我是南方人?</p><p class="ql-block">村里人目睹我来到段家,说是战友寄养。国内战场还烽烟四起,寄养孩子很正常。可是我亲生父母是谁,他们为什么不来接我?身世之迷一直困扰着我,直到现在还不能说完全厘清。</p> <p class="ql-block">家人陆续进城,向父亲的求学单位安徽省干部文化学校聚集。我留守,陪着外婆,直到淮北自然灾害发生。我提前被父亲撤回合肥,没有受波及。</p><p class="ql-block">我实际在家乡生活时间并不长,可那足够回味永生了。</p> <p class="ql-block">第四章 步入社会</p><p class="ql-block">在受教育方面我并未吃亏。南门小学、合肥七中都是好学校。1965年初中毕业,全国即将迎文革大潮,而一场席卷全国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即将发动。</p><p class="ql-block">父亲那时在省机械厅工作,奉命筹建安徽省首批小三线厂。我以照顾名义招工进厂,自然避开了上山下乡。</p><p class="ql-block">在厂里认识了一位可爱的四川姑娘,我们相爱了,并开始了长达八年的爱情马拉松。后来我们结婚了成立了小家庭。其间适逢全国大学招生,我拣漏拿到了入学通知书,作为首批工农兵学员,进入西北电讯工程学院。</p><p class="ql-block">凭心而论,由于学员之间文化基础和年龄相差巨大,学校组织教学并不容易,为了教好这批学员学校己尽了最大努力。</p><p class="ql-block">至于我们这个班团体,我对其评价并不高,体现在同学之间缺乏互相关爱和提携,自由主义泛滥,有的现役军官学员竟然肆无忌惮地对他班女同学进行性骚扰。但毕业十五年后情况有了改观,由西安同学发起的一年一度同学会重新把大家凝聚起来。</p><p class="ql-block">三年多时间除了完成学业还结识了好朋友,建立了珍贵的友谊。三年光阴没虚度。</p><p class="ql-block">工农兵学员这一现象有历史意义,它虽然是一种临时措施,却起到承上启下填补断层的重要作用。我回到自已的工厂,成为不多的技术骨干之一。</p><p class="ql-block">小三线不过是国家战略防御中并非影响全局的设计,它在走过两伊战争中的高光时刻后停止了发展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没落。很多小三线厂别说奖金,连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p><p class="ql-block">人不能被尿憋死。我开始没日没夜地译书,为刊物撰稿,好在一切都没有白费,换取一些稿酬聊补家庭用度。</p><p class="ql-block">然而这并不能解决后顾之扰。</p><p class="ql-block">这时出来解决问题的竟然是我们的儿子。彼时我带着儿子在少年宫学习围棋。儿子学棋认真进步神速,很怏打遍少年宫无敌手。</p><p class="ql-block">学员中一位家长也是狂热的围棋爱好者。我们不久就熟悉起来。有一天他告诉我他正在省旅游局组建一个企业问我想不想来?那还用问。对于我简直就是及时雨。</p><p class="ql-block">我很快到新单位安徽省旅游开发中心报到,被任命为九华山索道公司副总经理,分管技术和安全。从此,我进入旅游业,直到退休。</p><p class="ql-block">九华山索道穿越祟山峻岭地势奇险,总工期两年投资一千万元。</p><p class="ql-block">九华山索道首家采用国产设备,成为国内同行业各项经济安全指标领先者。</p><p class="ql-block">1996年我离开九华山,后来,省开发中心的百分之五十股份被池州市强行收购,装进九华旅游上市。我们手中的一棵摇钱树没有了。</p> <p class="ql-block">在九华山工作</p> <p class="ql-block">九华风光</p> <p class="ql-block">九华山佛舍</p> <p class="ql-block">九华寺庙</p> <p class="ql-block">九华山工作期间下榻的旅馆</p> <p class="ql-block">回到合肥。进入新组建的安徽省旅游集团总部工作,陆续参加了对全省旅游资源的考察和收购,集团先后收购了天堂寨、唐模等一批优质资源。</p><p class="ql-block">那几年保龄球火热,集团投资一千万元,建立金马保龄球馆。可惜这次投资不太成功,合肥保龄球市场很快由热转凉,疯狂的保龄球一爱好者一时不知所踪。</p><p class="ql-block">集团旅游板块建设告一段落,转入房地产,取得巨大成功。</p><p class="ql-block">2010年,延迟一年退休。</p> <p class="ql-block">第五章 儿子</p><p class="ql-block">1978年11月2日我们的儿子川诞生在霍山县真龙地。一个神奇又充满传说的地方。这里山多奇秀,玲珑如翡翠琢成。山清水秀充满仙气,定会有利他健康成长。</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也许托儿所的教育方式小儿无法忍受,他视为畏途,一旦抱着他转向托儿所方的,他便哇哇大哭表示强烈抗拒。</span></p><p class="ql-block">当儿子上幼儿园时,我们全家己迁回合肥。成为光荣的合肥市民,对我们是一次解放。</p><p class="ql-block">川五岁半进入合肥最有名的一所小学南门小学。</p><p class="ql-block">这时的川己逐步养成专注认真的学习习惯,这个良好的习惯可令他终生受益。我认为一个孩子学习时能否专注是今后能否成功的关键。</p><p class="ql-block">五年级的时候,我把他送进少年宫学习围棋,师从专业四段魏昕。之后又到市体校胡世侠教练处接受正规训练。胡老师带着他到处参赛,使他多见了世面。川很快超越了其他棋手脱颖而出,参加地方传统赛事庐阳杯少年组一举夺冠,由棋圣聂卫平亲自颁奖。</p><p class="ql-block">他有成为专业运动员的潜质。我想法带他进入中国围棋最高学府中国棋院进一步深造。来院学棋的都是各地神童。川遇到了强劲对手。</p><p class="ql-block">小小年纪知进退,他果断放弃走专业棋手之路,把精力投入文化学习。</p><p class="ql-block">中学毕业,他的志愿是考入合肥一中,但成绩不理想,离录取分数线差7分。这是一个巨大缺口。</p><p class="ql-block">怎么办?大姑出马找人,不好使。出钱买分,家庭经济不允许。</p><p class="ql-block">最终,还是他自己实现了自救。我们到省体委查到一项政策规定,获省运会冠军中考可加三十分,他恰在之前的省八运会围棋比赛上获得过冠军。他终于进入他梦中理想学校合肥一中。</p><p class="ql-block">大学高考,他进入安徽大学机算机系。</p><p class="ql-block">硕士考研他报考中科大。平时一贯稳重的他向我们宣称,只要安大有一人录取,那人便是他。儿子,勇气可嘉!</p><p class="ql-block">果不其然,他被录取了,而安大被录取的就他一人!他爷爷非常高兴,拿着川的录取通知书向四邻宣布:我孙子考上中科大啦!</p><p class="ql-block">从科大硕士毕业,是在科大继续读博还出国留学?这是一个问题。</p><p class="ql-block">他选择先在合肥工作一年。这一年他在美国投了很多筒历,最终得到一份全奖offer。</p><p class="ql-block">我们本想让他学成归来,但他在取得博士学位之后却留在了美国工作、娶妻生子,让我们家庭的航船发生了偏航。</p> <p class="ql-block">自2011年起,我和他妈妈多次赴美探亲旅游。</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儿媳叫孔明,一个聪明的上海人。相夫教子,料理家政财政,间或做几单房产中介生意。孔明给我们生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功莫大焉。</p><p class="ql-block">我们放心了。</p><p class="ql-block">其间儿子给我们安排了去各地游览,饱览了美国山川景色,也对美国社会生话的方方面面有了深刻的理解。</p> <p class="ql-block">惠安</p> <p class="ql-block">东莞</p> <p class="ql-block">虎门大桥</p> <p class="ql-block">黄果树瀑布</p> <p class="ql-block">小七孔</p> <p class="ql-block">联合国总部</p> <p class="ql-block">与西点军校巴士司机</p> <p class="ql-block">西点军校</p> <p class="ql-block">西点军校</p> <p class="ql-block">国会外草坪</p> <p class="ql-block">儿子在国会山</p> <p class="ql-block">国会山</p> <p class="ql-block">私人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美国间谍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在华戚顿</p> <p class="ql-block">在华盛顿</p> <p class="ql-block">在华盛顿</p> <p class="ql-block">在华盛顿</p> <p class="ql-block">在华盛顿</p> <p class="ql-block">第六章 终末期</p><p class="ql-block">2022年10月,经安徽省立医院确诊,我患上小细胞癌。这是罕见病,患病率占全部肿瘤患者不到百分之一。</p><p class="ql-block">它易转移易复发,治愈率几乎为零,平均生存时间七个月。</p><p class="ql-block">11月22日做切除手术,之后很快向体内其他器官转移。</p><p class="ql-block">从一开始震惊惶恐,到理性对待,经历痛苦过程。</p><p class="ql-block">到今年八月我已经与肿瘤共存了一年半时间。八月份起病情急剧恶化,行走困难,食欲不振,连'续半个月靠流食维持。肿瘤标志物检查突破上限17来到接近100。出现了严重耐药。接着肢体出现半边痛感凉热感钝化。无法站立和行走。</p><p class="ql-block">病历清楚记载:终末期。</p><p class="ql-block">我并未恐慌,该来的总归会来。万幸,身体尚未出现不可忍耐的痛疼。也许可以平稳度过终末期。</p><p class="ql-block">九月最近一次住院检查治疗,发现病灶己转移到右脑。这是目前严重症状的总根源。</p><p class="ql-block">接着要进行脑部放疗。非常危险。但事到如今,只能选择碰运气,作最后一博。</p><p class="ql-block">己与放疗科预约国庆后上班第一天开始放疗。治疗时间很长,不知能否承受得了。</p><p class="ql-block">昨日开始动笔写这篇小文章,我觉得这是要完成的一件事。</p><p class="ql-block">终于杀青,心中放下一个包袱。</p><p class="ql-block">但愿不是封笔之作。但愿能延长这个终末期。</p><p class="ql-block">2024年9月29日于樊洼路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