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

健康平安

　　情窦初开是指刚刚懂得爱情，通常指少男少女在青春期间开始意识到爱情的存在。情窦初开的年龄范围在13～14岁之间，这个年龄段的学生还在上学，家长会严格监督恋爱迹象。

一九六五年的暑假，十四岁的赵卫东小学毕业，正在家里等待小升初的录取通知书。这期间，他多次跑到沪东工人文化宫旁边的一条巷子里，希望能够遇到他的同学李小燕。

李小燕是他的同桌，赵卫东与她的关系很好。他知道小燕同学住在这条巷子，具体哪一家他不清楚。因为巷子很深，他也不好意思挨家挨户地去问。只能凭自己的运气，能够遇上她。

　　小升初考试是在眉州中学进行的。一进校园，赵卫东就感觉眼前一亮：乳白色的墙外漆将一排排三层楼高的教室披上了崭新的银装，三角楼顶上的红瓦在太阳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偌大的操场上篮球架、田径道、乒乓球台……操场的周边，各种梧桐、柏树等以及各种花卉小草，沿着水泥砖块铺成的小路布满遍地，好一派花园般的景象。

眉州中学的学习环境真是不错，赵卫东一下子就看上了这所学校。

上午的考试不尽人意，数学没考好。赵卫东各科成绩都还好，唯有数学这一门，就像是跟他有仇似的，任你怎么努力，成绩一直上不去。语文考的不错，最起码那篇作文没有走题，并且是尽心尽力地用正楷字认真写成的。赵卫东认为，字写漂亮些，说不定阅卷的老师看了一高兴，会给他多加几分呢。

下午考政治。但是判断题太多了，有些题对赵卫东来说是一头雾水，他只能在“ABC”三个选择中蒙一蒙了。考试结束后，赵卫东在考场外与几个同学对答案，感觉这门政治也考的不怎么样。

走出眉州中学校园，在平凉路眉州路与同学分手后，赵卫东和居维俊、李小燕三个人往临青路方向走。见赵卫东精神不振，居维俊问：“怎么，没考好？”

李小燕说：“不会吧，你的语文成绩那么好……”

赵卫东苦笑了笑，说：“也不是没考好，我担心分数低了，眉州中学进不去。”

李小燕说：“怕什么？眉州中学又不是重点中学，录取分数线不会很高的。”

居维俊也说：“比眉州中学好的学校多了，进不了眉州中学，去别的中学也不是不可以。”

赵卫东望着居维俊：“眉州中学去不了，还能去别的什么学校？”

居维俊笑了笑，说：“也不一定。如果填报眉州中学的同学多了，它的分数线就会抬高。反之，分数线就下降，那就要看运气了。”

李小燕说：“我倒是想报控江中学的，也有点担心……”

居维俊说：“控江中学离家太远，还不如去孝和中学好。我就打算填报孝和中学，走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好好的同学一场，马上要各奔东西了。”赵卫东有些悲观。因为他发现，此刻三个人所向往的学校，竟然没有一所是相同的。

在沪东工人文化宫附近，李小燕指着旁边的一条小马路说：“我家就住在前边的巷子里，到我家玩玩吗？”

居维俊和赵卫东相互望了望，刚考完试，心里都没底，也就没心思去玩了。居维俊说：“改天吧，改天我们去你家玩玩。”

谁也没料到，这一“改天”，就改成了“无期”。

　　在暑假的前段日子里，赵卫东很想再见到李小燕一面，到她家里去玩玩。因为，他们俩是最要好的同桌和朋友。

一天早晨，赵卫东在杭州路菜市场遇到同学朱光春，他问朱光春准备填哪所中学。朱光春说他没考虑过，他说他考的不好，很可能考不上，他妈妈托人在里弄里搞一个名额，找一个临时工干干算了。赵卫东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他劝朱光春如果没考上，明年再继续。朱光春说他学习成绩不好，不想再念书了。

后来，没考上中学的朱光春在杭州路菜场附近的一家水果店里当营业员，因为是临时工，又是年龄最小的店员，那些正式职工呼来喝去的叫他干这干那。赵卫东经常去他的店里找他聊天，每次都是聊不上几句，他又忙乎去了，搞的赵卫东十分扫兴。

与赵卫东住在一个里弄里的居维俊、浦丽、姚楷、章九霄倒是经常见面。七月份的一天，几个人围在居维俊家里填报志愿。浦丽填了华东师范大学附属第一中学，居维俊和姚楷都是孝和中学，章九霄说他国外有个亲戚，打算到国外去读书，便糊乱填了一所中学。赵卫东左思右想，犹豫不定，居维俊叫他既然想去眉州中学，就报了吧，反正还有第二、第三志愿作后备，不至于落榜了吧。

第二志愿赵卫东没敢轻易填报，他考虑到，万一一志愿没上成，二志愿是必定要上，总不能上三志愿吧，那多丢人啊。二志愿，他得好好斟酌斟酌，反正三天后再交志愿报告到学校，不用急。

赵卫东的邻居姜玲巧与他同年，在杨浦区第一中心小学读书。一天，赵卫东在弄堂里遇到姜玲巧，问她填报的是哪所中学。姜玲巧说她第一志愿填的是隆昌初级中学，赵卫东问她这所学校怎么样？姜玲巧叫他去问孙秀英，说孙秀英就在这所中学里读完了初一。

　　孙秀英是赵卫东的隔壁邻居，比他大一岁。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赵卫东却不知道她在隆昌中学读书。听了姜玲巧的介绍，赵卫东便找到了她。

赵卫东问她：“秀英姐，你们隆昌中学怎么样啊？”

孙秀英说：“不错的。怎么，你打算报考隆昌中学？”

赵卫东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只是望着孙秀英，问她“不错在哪里？”

孙秀英反问一句：“孝和中学你知道吗？就是以王孝和烈士命名的这所学校，是区重点中学。”

赵卫东说知道，并说班上就有同学填报了孝和中学。

孙秀英说：“孝和中学是重点，录取分数线自然不低。隆昌中学虽然不是重点，但是它跟孝和中学是“邻居”，许多主课老师都由孝和中学的老师来兼职。所以，师资力量应该是不差上下。并且，隆昌中学的录取分数线与孝和中学相比，要低了不少，因此，每年报考隆昌中学的学生有很多。前天巧巧（姜玲巧）来找过我，我建议她第一志愿就填隆昌中学，稳妥点。”

赵卫东跟姜玲巧是上“九棉厂”幼儿园时认识的好朋友，能和好朋友一起在一所中学读书也不错。听了孙秀英的话，赵卫东便毫不犹豫地在第二志愿上填写了“隆昌初级中学”六个字。

八月下旬，邮递员阿姨送来了录取通知书。赵卫东没有达到眉州中学的分数线，而被隆昌中学所录取。

赵卫东不认识隆昌中学在什么地方，便跟姜玲巧商量，在报到那一天俩个人一起按照地址去找。姜玲巧说，等你找到了，估计报到时间也过了。她说她妈妈带她去报到，不跟他一道。

姜玲巧有她的妈妈陪去，而自己的爸爸妈妈却因上班不能够随同。无奈中，赵卫东想到了学姐孙秀英。孙秀英二话不说，答应到新生报到那一天，陪同赵卫东一起去。

赵卫东到居维俊家里玩，得知居维俊考上了孝和中学，赵卫东也很开心。赵卫东说：“我们的学校相隔不远，我们俩可以每天一道去上学了。”

居维俊点头答应。赵卫东问他：“李小燕考上控江中学了吗？”

居维俊说不知道。他说：“浦丽考进了自己喜欢的学校，准备将来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可惜离我们这里太远，以后恐怕也见不到面了。”

华东师范大学附属第一中学（简称“师大一附中”）在普陀区，离赵卫东他们杨浦区的确很远。居妈妈一心想要浦丽做她的大儿媳妇，看样子是没有希望的了。

赵卫东望着居维俊，想取笑他几句。又不想让这位好朋友难堪，便笑了笑说：“知道了她的地址，只要有心，还愁见不到面？”一边劝居维俊，一边又想到了李小燕，她究竟怎么样了啊。

　　到了去隆昌中学报到的那一天，孙秀英早早地来到了赵卫东的家里。

赵卫东刚吃完早饭，一见到学姐孙秀英，便说了一声“秀英姐！你先坐一会，我上楼换一件像样的衣服，马上就走。”

孙秀英笑了笑，说：“又不是相亲去，换什么衣服啊？”

“第一印象很重要的，你知道吗？”赵卫东边笑边上楼，在橱柜里翻找自己的衣服，换下自己身上那件胳膊肘有补丁的深蓝色涤卡服（用涤纶纱线与棉纱织造的卡其布，是涤棉卡其布的简称）。

这件衣服穿了好几年了，深蓝颜色褪了不少，唯有天天戴着红领巾的后领部分、被红领巾遮盖的地方色彩如新。进中学后，退出少年先锋队的队伍，不用戴红领巾了，蓝色卡其上装领子后面如新的三角形状依然明显，被同学顾小玲戏称为“蓝领巾”，赵卫东不好意思再穿，便狠心丢弃了这件陪伴多年的衣服，这是后话。

不说校园内的大小，仅仅是校门，隆昌中学就显得渺小，不像眉州中学那么大气，赵卫东有点失望。怪谁呢！不怪自己的学习成绩差，还能怪到谁？

总之，赵卫东不喜欢这所中学。学校不大，抵不过半个眉州中学，但是，校园里的花花草草、红红绿绿的特别令人陶醉。“既来之，且安之”吧，毕竟，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比较雄厚。

有孙秀英的带领，赵卫东轻车熟路，很快便办好了入学手续。俩个人走出办公室，拐个弯，在一条并不显宽的水泥路上，迎面遇到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生。她看都不看赵卫东一眼，朝孙秀英笑笑，问：“请问去新生报到处怎么走？”

孙秀英随意的朝身后一努嘴，继续往前走。那女生站在原地没有挪步，似乎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怎么走，望着孙秀英的背影，女生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赵卫东见状，有点不好意思，便对那女生说：“我带你去吧，我也刚刚从报到处办好了手续才出来的。”

那女生微微一笑，望着赵卫东粉脸羞涩。道了一声“谢谢！”转身便跟着赵卫东朝教学楼方向走去。

因为时间太早，来报到的同学并不多。办完手续，赵卫东和那个女生边走边谈。当赵卫东得知那女生名叫吴爱智，也是来自于杨浦区第一中心小学的时，便问她：“你认识姜玲巧吗？”

吴爱智笑了笑说：“不认识。我们同年级有八个班，我怎么可能都认识呢？”

赵卫东发现吴爱智说话时脸上总带着甜甜的笑容，十分可爱。赵卫东望着她，心中荡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在隆昌中学校门口与吴爱智分手后，赵卫东心里还想着她。赵卫东企盼着吴爱智能与他在一个班里读书学习，并且成为一个和李小燕一样活泼可爱的好同桌。

　　开学了。

令赵卫东想不通的是，报到时名字在一起的，为什么编班时却分成了两个班？吴爱智不单没有成为赵卫东的同桌，甚至于不在同一个班。而自小就要好的“铁哥们”姜玲巧，也分在了另一个班。赵卫东郁闷，对这所学校是更加的不如意。

上课时专心听讲，下课时人却跑到教学楼对面的花圃旁边对着花朵儿叹气。往往，事情不遂人愿，是很痛苦的。

有时候，遇到了吴爱智、姜玲巧，赵卫东会唉声叹气，只觉得走错了一步路，以后的路就很难走了。姜玲巧认为，这所学校很好，又离家近。而吴爱智笑而不语，赵卫东则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笑什么。

自从与姜玲巧成为同学后，俩个人的来往就更加密切，校内就不说了，校外一有时间，赵卫东就去姜玲巧家玩。反正他们两家只隔着一条弄堂，几分钟也就到了。

一来二去的，赵卫东去姜家勤了，便引起一些多管闲事的邻居老太婆们的猜疑。有一次赵卫东去姜玲巧家，还没进门，姜妈妈就对赵卫东说：“你以后不要来我家找巧巧了，她一个大丫头，该注意一点影响了……”这时候，姜玲巧的弟弟连忙出来打圆场，说：“妈！他是来找我玩的。”

赵卫东不理解这是什么原因，第二天一早，他等侯在里弄的大门口，见姜玲巧过来了，他便迎上去。姜玲巧四处张望，似乎有躲避的意思，赵卫东就更是生气了。

走出里弄的大门，快到金伦村的时候，姜玲巧问他为什么在大门口堵住她？赵卫东没有回答，而是问她：“昨天晚上你在家吗？”

姜玲巧说：“在的。你敲门的时候我听到了，但是我妈妈不让我出来，她自己去开的门。”

不用多说，再结合昨晚上姜妈妈的一番言语，赵卫东什么都明白了。他问姜玲巧，你妈妈反对我俩来往吗？

姜玲巧说：“也不是她反对，主要是邻居们闲言闲语的不好听，我妈妈才……”

赵卫东气呼呼的嚷道：“我们俩来往管他们什么屁事？作为邻里之间，又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同学，我们正常走动有错吗？要他们多管闲事，真是吃饱了撑的。”

姜玲巧低着头，默默的走着。待赵卫东一顿火发完，她说：“别生气了，我不会不理你的。只是以后你不要到我家来找我了，在学校，我会跟以前一样对待你。希望你不要怪我的妈妈，她也不是存心的。”

赵卫东望了望姜玲巧，点了点头。实际上，他的心里是委屈的，从小住在一起的邻居，姜妈妈对他的这种态度，叫他无法忍受。

姜玲巧的个子比赵卫东略高，她的皮肤也不是很白，是个口直心快的姑娘。赵卫东从来没有想到过要与她处对象，可笑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无聊者，竟然会想到谈情说爱这方面上去了。

赵卫东爱阅读，长篇小说《水浒》、《青春之歌》、《林海雪原》、《山村复仇记》等等，两年前读小学五年级时就已经看过了。十四岁的他，对男女之情也有了朦胧的意识，可谓情窦初开。对于姜妈妈的误解，倒使赵卫东有了一种尝试的念头：既然姜妈妈怀疑我同她的女儿谈朋友，索性去找一个比她女儿更好的姑娘来气气她，让她看看我赵卫东的本事。没有你的女儿，难不成我就当和尚念经去了不成？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总不能随便拉一个女的往姜妈妈面前一站，指着女的对她说：这位姑娘是我的女朋友，比你家巧巧不差吧？

赵卫东暗自笑了笑，他想到了吴爱智。

开学不到一个月，赵卫东、姜玲巧、吴爱智三个人同时被当选为大队委员。这让赵卫东始料未及，也为他与吴爱智更多的接触提供了方便。

说实话，自打见到活泼开朗的吴爱智以后，他就觉得她人不错。下课或上学放学的时候，只要一看到他，她就会跑过来跟他说几句话，然后再挥挥手道别。赵卫东喜欢听她说话，她说话时总是笑眯眯的，让人感到亲切。特别是有一次，吴爱智悄悄的告诉他一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这让赵卫东非常感动，觉得吴爱智并没有把他当外人。

吴爱智说，她跟赵卫东一样，对考进隆昌中学非常后悔。隆昌中学不是她追求的目标，而是她太过于小心谨慎，以至于填报志愿时不够细心，错投了档案。吴爱智说，她以高分进入这所中学，是非常吃亏的。

吴爱智对他的这番吐露，使赵卫东十分同情。赵卫东劝她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好好干出一番事业，让大家都对你刮目相看吧。

虽然两个人说话投机，但总也提不起那个敏感的话题。一是赵卫东对吴爱智并没有什么感觉；二是一涉及到处不处朋友的时候吴爱智总是回避。并且，赵卫东也觉得，像吴爱智这种“学习型”的人才，是不可能过早地谈恋爱而影响了学业的。

赵卫东脾气不怎么好，动不动就爱发火，使一些同学对他是避而远之。有同学就发现，只有吴爱智，不管说他什么，赵卫东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来没有生过气、发过火。有同学就开玩笑，说是“一物降一物”，赵卫东听了一笑而过。的确，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吴爱智，就像见到了“圣人”一般的尊重。

赵卫东发现近来姜玲巧老是躲着他，他有点纳闷：是不是她妈妈有了新的旨意，又管到学校里来啦。赵卫东心头十分恼火，冲着姜玲巧问原因。姜玲巧却笑着问赵卫东，是不是在跟吴爱智处朋友？

赵卫东觉得错怪了她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姜玲巧笑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姜玲巧也笑了笑，说：“别瞒我，吴爱智人不错。”

赵卫东又搖了搖头。他不能把因为姜妈妈的一句话激怒了他，使他产生了一种畸形的报复，非得要找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让姜妈妈难堪的意思告诉姜玲巧。他只能再一次的表示，的确没有这回事。

姜玲巧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直说，我会尽力而为的。”说完又一笑，走了。

赵卫东觉得姜玲巧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惜她的老妈不近人情，经不住嚼舌根的人的无端生事。

　　自从被选上大队墙报委员，除了自己班里的黑板报刊，赵卫东还要负责学校里的宣传栏黑板报。因此，除了上课，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少。在此其间，一到下课，他便往二楼的大队部跑。那里有他的一只小柜子，里面放着一盒白粉笔一盒彩色粉笔、黑板擦，还有毛笔、砚台、直尺……还有，一本从家里带来的图书。

大队部里除了召开大队委员会，平时没什么人。大队辅导员张欣晖老师经常在办公室里上班，所以，赵卫东一有空闲时间，就溜到大队部里看课外书籍。有时候，其他大队委员也来闲坐时，他便与他们谈天说地，热闹一番。只有这个时候，赵卫东才不感到这所学校的无聊和讨厌。

一个多月来，赵卫东对自己班上的事情几乎不闻不问。他所关心的只是学校里的宣传栏黑板报，因为他对这方面有很大的兴趣和爱好。

赵卫东官不大架子却不小，班上几个小组长他认识，但是不能完全叫出她们的名字。为此，大队辅导员张老师就批评他脱离群众，并限定他在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内，熟悉全班同学的名字，以便于开展工作。

同班有个叫顾小玲的同学，长得特别漂亮。赵卫东盯着她看时，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和欢乐。顾小玲朝他一笑，那笑容如同春天的暖阳，顿时融化了赵卫东心中的冰霜。

赵卫东感叹：自己班上有这么漂亮的女同学，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

一天，黑板报的稿件收齐后，张老师叫赵卫东到办公室里来一起看稿子。刚坐下没多久，办公室外面一阵喧哗，涌进来一帮同学。其中一位正在哭泣的女生，赵卫东一眼就认出是顾小玲同学。她被男生打了，打人者也是同班的同学，叫施国友。

看着顾小玲满脸通红，梨花带雨的模样，赵卫东心中顿生一股怜惜之情：这么漂亮的姑娘，谁也不忍心下手去打啊，这个施暴者，真是猪狗不如。

施国友是谁？为什么要打人？当时的赵卫东并不知道。自此，他对顾小玲心生同情和怜惜的同时，也产生了爱慕。

顾小玲也喜欢看书，两个人爱好相同。经过半年多的交往，在初中一年级的下学期，也就是一九六六年上半年的一天，顾小玲乘家中无闲人时，将这件大事告诉了她的妈妈。

顾妈妈有些惊讶，她说：“你才多大呀，就有这种心思啦？”

顾小玲低下头，喃喃地道：“是他说先喜欢我的。”

半天没声音，顾小玲心里紧张了起来，她不敢抬头望母亲。小玲的心里很后悔，不该这个时候在妈妈面前提起赵卫东的事，惹妈妈生气了。

顾妈妈叫顾小玲抬起头来，小玲不敢违抗。顾妈妈盯着女儿看，看的小玲胆战心惊。

顾妈妈说：“我女儿长大了，变得越来越好看了，难怪有人会喜欢你。”顾妈妈笑了笑，又问，“他是谁？”

顾妈妈的笑，使小玲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她望着妈妈，妈妈的脸上还洋溢着笑容。她答道：“他是我的同学，我们班的大队长，名字叫……”

“唷！还是个班干部呢。”顾妈妈打断了女儿的话，兴奋地又问道：“你知道他的家住在哪里吗？”

　　一天晚上，顾妈妈带女儿来到了平凉路1695弄。一进里弄的大门，顾小玲的心里就“扑通扑通”地乱跳。她知道，赵卫东的家就住在这个里弄，母亲把她带到这里，难不成是到他家兴师问罪来的？她腿脚发软，恨不得瘫倒在地。

顾妈妈发觉了女儿的异常，开口笑道：“罗阿姨家就住在前面，我带你去玩玩。”

罗阿姨的家住在1695弄20号，离赵卫东的家并不远。更巧的是，罗阿姨斜对门的一家，就是姜玲巧的家。

母女俩就座后，罗阿姨静静地望着顾小玲，顾小玲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面红耳赤。

罗阿姨扭过头，问顾妈妈：“玲玲今年十几啦？”

顾妈妈笑了笑：“十四了。”

“长成了大姑娘啦。”又望着顾妈妈说，“你托我的事我打听过了，这家人家在我们里弄里口碑很好。小赵的爸爸是上棉九厂供销科的干部，与玲玲的爸爸一个单位，可能还认识……”

顾妈妈听了，脸上笑嘻嘻的：“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从母亲与罗阿姨的对话中，顾小玲很快就明白了此行的目的。她的脸上羞答答的，心里又开始了紧张。

罗阿姨拉着小玲的手，轻轻地拍着：“小赵这孩子我知道，见到他我会跟他讲清楚的。”

讲清楚什么？罗阿姨没有明说。但是，小玲知道，无非是关照赵卫东要对她好一点。

顾妈妈对罗阿姨说了一声“麻烦你了！”又面对着女儿说：“处对象我不反对，只要人好我是同意的。但是，你现在还是学生，要以学习为重，千万不要因此而耽误了学业。罗阿姨，你说我说的对吗？”顾妈妈望着罗阿姨问。

“对对对！”罗阿姨连连点头。又代小玲回答着：“玲玲会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的。”

顾妈妈又说：“小赵是大队长，成绩肯定很好，你要向他多学习。你们俩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不能……”

听到这里，顾小玲“扑哧”一笑。她心里正在想：妈妈好没道理，赵卫东的学习成绩还不如我，要我学习他什么？

见妈妈紧盯着自己，小玲不敢再笑了。她看着妈妈，静听下文。

可是，顾妈妈接着只说了一句“不能光顾着玩。”就不再继续说了。

罗阿姨跟顾妈妈俩个人谈工作上的事了，顾小玲走出大门，站在院子中央面朝右侧，心中思绪万千：不远处便是赵卫东的家，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呢？要是他知道我在这里，会不会来看我呢？……

她抬头望着月亮，月亮像一个害羞的女孩那样，躲在云层的后面时隐时现。她笑了，她笑自己也像害羞的月亮一样。此时，近在咫尺的她，想去赵卫东家看看，又不好意思去他家。

　　对赵卫东而言，顾小玲心里有什么话都会跟他讲，唯独和母亲一道去罗阿姨家的这件事情不好讲。因为她知道，私下去调查人家的家庭底细是对人的不信任，也是极不尊重的。

只到有一天赵卫东问她：“住在我们里弄20号的罗阿姨，你认识吧！？”

顾小玲有点紧张，连忙问怎么啦？

赵卫东说：“昨天我在里弄小操场上踢球，她看到我对我说‘顾小玲的妈妈讲你好’。你说，我们俩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的？”

“哦！她跟我妈妈是同事。”顾小玲不敢隐瞒，便把与妈妈一起到罗阿姨家打听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赵卫东说了。末了，低下头，等待赵卫东对她的责骂。

两个人坐在一起，赵卫东拉过顾小玲的手。顾小玲以为他要打她的手掌心，便没有拒绝。赵卫东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地抚摸着：“你是你爸爸妈妈的小宝贝，他们对我不放心来了解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这种担心每个当父母亲的都有，我不会在意的。顾妈妈说我好，是对我的肯定，我决不会辜负你妈妈的期望。相信我，顾小玲！我会一直对你好下去的。”赵卫东荣幸，顾妈妈通情达理，支持女儿跟他好，比姜妈妈要好上千倍万倍。

顾小玲抬头望着赵卫东，赵卫东正注视着她，她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情窦初开的十四岁少女，此刻的心里既兴奋又激动。她很想把身体靠过去，把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但是，她没有这种勇气，更没有这个胆量。

之前，他们俩在一起牵过手，也握过手。像今天这样久久地抚摸着她的手，顾小玲还是第一次。她默默的接受着赵卫东在她手背上的抚摸，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异性之间的心心相印，此时“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场面，也就在这一刻彻底地显现了出来。

自此，俩个人你情我愿，彼此相爱，成为同学们羡慕的一对儿。

赵卫东很想把顾小玲带到他的里弄里去，在姜家的门口向姜妈妈炫耀一下，但他不能这么做。这样做，无疑让姜玲巧的面子没处搁，那算是什么“铁哥们”呢。这件事情不能做，自己是出了气，可姜玲巧的心里又会怎么想？

赵卫东跟顾小玲提起过这件事，小玲并不赞同他这样做，赵卫东便放弃了这种无聊的“游戏”。现在，赵卫东有一位温文尔雅、品行正直善良的漂亮女友相伴，还有什么不称心如意的地方呢？

时间一长，赵卫东发觉顾小玲欢喜撒娇，女孩子娇滴滴的样子特别可爱。赵卫东喜欢她撒娇，小玲嗲声嗲气的模样令他醉迷，如蜜糖般一直甜到了心底。

　　十四、五岁，正是懵懵懂懂、无忧无虑的年龄，而赵卫东与顾小玲，却过早的谈起恋爱，成为了一对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顾妈妈很关心女儿的成长，经常过问一些零零碎碎的问题，当然也包括小玲与赵卫东的事情。顾妈妈问女儿，自从上次被男同学打了以后，现在还有人欺负你吗？

顾小玲说，没有。

女儿忠厚老实，又长得漂亮，顾妈妈最担心她在外面受人欺负。现在，和赵卫东在一起，她当然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她感到欣慰。

女儿爱唱歌爱跳舞，这是她当妈妈的骄傲，因为在六十年代，这样的女孩子并不多。

女儿读初中，懂得了许多的道理，也懂得了男女之情，顾妈妈觉得，女儿已经渐渐地长大了……

　　（本文承玲玲同学协助完成，在此谢过。文中图片均摘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