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感情是诗歌的生命</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span></p><p class="ql-block"> 诗是强烈感情的自然流露,是发自内心的歌唱。古今中外真正的好诗无一不是作者最真实、最强烈的情感的艺术结晶,它们像一颗颗璀璨的明珠放射着永恒的光彩,是人类文化宝库中的珍品。“诗缘情而绮靡”(陆机《文赋》),诗的第一要素就是情,诗的本职专在抒情。小说和散文也离不开情,但是,小说是通过虚构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含蓄地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散文(除某些抒情散文外)是通过记叙真实事件和描写真实人物间接或直接地抒发作者的思想感情,而诗却是诗人情感体验直接的或象征的语言表现,即使是叙事诗,也是在抒情中叙事,在叙事中抒情,只是叙事诗的感情表达显得含蓄、深沉些,绝无不带感情色彩的叙事诗。白居易的《琵琶行》就是一首感情色彩浓重的动人心弦的叙事诗。</p><p class="ql-block"> 汉代的《毛诗序》从理论上深刻地阐发了诗与情感的关系,抓住了诗的最本质的艺术特征。《毛诗序》指出:“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说明诗乃是人们情感积聚的产物,是最强烈的心声的吐露。而人们的情感又常常是因外物刺激而兴起的,正所谓“情以物兴,物以情观”(《文心雕龙·诠赋》)。“观古今胜语,皆自肺腑中流出。”(《风月堂诗话》)失去了真情实感,诗歌就失去了生命。当诗人用富有个性特点的、情感充沛的诗句,表达他对生活、对大自然的认知、感受和评价,对人生的理想和追求时,他就能攫住读者的心,使读者产生情感共鸣。</p> <p class="ql-block"> 诗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形式,也同其它艺术一样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是社会生活的写照。诗人所感之“物”,包括生活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诗人所言之“志”和所咏之“情”,是某种特定的客观环境的反映。情志和“物”是构成诗的形象缺一不可的主客观因素。“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者也必豁人耳目。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妆束之态。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诗词皆然。持此以衡古今之作者,可无大误矣。”(王国维《人间词话》)</p> <p class="ql-block"> 形式美是诗美的要素</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span></p><p class="ql-block"> 《文心雕龙》的作者、南朝梁时期著名的文学理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中专章阐述了有关诗的形式美的见解,在《情采》篇中更深刻而又生动地阐发了作品的内容和形式的辩证统一关系。他指出:“夫水性虚而沦漪结,木体实而花萼振:文附质也。虎豹无文,则鞟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资丹漆:质待文也。”他认为“持人情性”、“顺美匡恶”的诗若无文质相称的形式美,就不能打动人心,也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他高度赞美奇文《离骚》:“取镕经意,亦自铸伟辞”,“惊采绝艳,难与并能矣”(《辨骚》)。读《离骚》,我们能感受到一种动人心魄的悲剧美,而这悲剧美不仅来自诗人思想感情的强大力量,而且来自诗人艺术创作的非凡才力。恢宏的结构,悲壮的气势,精彩绝艳的语言,千姿百态的意象,使《离骚》的悲剧精神焕发出巨大的美学魅力。</p><p class="ql-block"> 屈原那深广的忧愁幽思,像一条波澜起伏、曲折迂回、不可遏止的情感之流,融贯于《离骚》全诗;而它的恢宏结构又从形式上充分地满足了情感之流的倾泻、推进、流淌,突出了诗人的悲剧精神,造成了动荡、深沉、壮美的悲剧氛围,给人以回肠荡气的审美感受。清代文学家刘熙载在《艺概·赋概》中说:“《离骚》东一句,西一句,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极开阔抑扬之变,而其中自有不变者存。”这“不变者”即诗人的爱国情感。</p><p class="ql-block"> 刘勰认为诗人应效法诗骚遗风,“为情造文”,写诗“以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气”(《附会》)。他指斥那些一味在修辞上精雕细琢而内容空洞无物的诗是“繁采寡情”(《情采》)、“务华弃实”(《程器》)、“采滥忽真”(《情采》),倡导诗创作应“酌奇而不失其贞,玩华而不坠其实”(《辨骚》),“情周而不繁,辞运而不滥”(《镕裁》)。他还以“日月叠璧”、“山川焕绮”、“云霞雕色”、“草木贲华”的自然美来论证这一观点:“无识之物,郁然有彩,有心之器,其无文欤?”认为自然美是客观存在,“自然之道”,亦应成为诗人创作的艺术原则。刘勰对自然美的崇尚,无疑受到当时许多文人“模山范水”(《物色》)之风的影响。 </p><p class="ql-block"> 诗的语言是极其精练、形象、富有节奏和韵律的语言,是可以歌唱的具有音乐性的语言,这是诗与散文的显著区别。没有诗是没有节奏的,没有节奏的便不是诗。诗歌是高度集中地反映社会生活,抒发强烈而浓缩的思想感情的文学样式,它的语言应字字珠玑,金声玉振,是语言艺术的精华。</p><p class="ql-block"> 诗歌独特的、具有感染力的意境(后文将专述“意境”)往往与诗作者精心用字息息相关,也就是古人说的“炼字”。有时,一个字用得好、用得巧,能使一首诗的意境豁然而出,妙不可言。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就赞道:</p><p class="ql-block"> “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p><p class="ql-block"> 可见,炼字的关键往往在于炼动词。再如杜甫《春望》中的名句:</p><p class="ql-block">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p><p class="ql-block"> “溅”和“惊”都是使动词。春天来了,鸟语花香,本应使人欢乐舒畅,可是由于国家遭逢动乱,诗人妻离子散,颠沛流离,鸟语花香只能使诗人触目伤怀,溅泪惊心。“溅”和“惊”这两个字就炼得很好,悲伤之情跃然纸上。</p><p class="ql-block"> 古人将诗中最能彰显诗意和表现力最强的关键字句称为“诗眼”,认为炼字炼句要“认取诗眼”,往“眼”上炼。“诗眼”即诗的神光所聚之处,要准确、鲜明、生动、形象、精警、凝炼。至于如何炼字、炼句、炼意,创造出意境,就不是简单的条条框框所能尽述的了,这要靠学作诗者自己去琢磨,“功夫在诗外”,这条古训是不能忘记的。南宋诗论家严羽《沧浪诗话》写道:“夫诗关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意境是诗美的重要特征</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span></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感情是诗歌的生命,意境则是诗歌最突出的艺术特征。意境是诗人情意与客观景物有机结合而形成的艺术境界。这种艺术境界是寄寓形象之中,又超乎形象之外的“妙智游履之所”。古代诗论中有很多关于意境的论述,这些论述虽然不尽一致,但都阐明了诗歌创作须造意境的观点。严羽在《沧浪诗话》中写道:“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在严羽看来,诗的意境是一种只可意会而难以言传的境界。近代著名学者王国维在总结前人意境理论的基础上,结合西方美学理论,全面而深刻地发展了诗歌创作理论,丰富了意境说的内容,将意境的创造提到极重要的位置。他在《人间词话》中写道:“言气质、言神韵,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气质、神韵,末也。有境界而二者随之矣。”没有意境的诗审美价值不高,产生不了动人心魄的艺术魅力。古今中外的诗歌佳作是我们学习写诗的最好教材,我们当漫步诗的世界,领略那千姿百态的诗意美。</p> <p class="ql-block"> 例如,屈原的诗充满忧怨、凄楚、富有悲剧情怀的审美意象,构成了一种“其意凄怆,其辞瑰玮,其气激烈”的悲剧意境,最能体现这一艺术特征的作品无疑是《离骚》。</p><p class="ql-block"> 屈原创造的审美意象大都呈现出忧怨、凄楚的情态,但又不乏阳刚之气,显示出悲而愤、怨而怒的情感基调。如《离骚》:“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屈原毕生追求人格的高尚、纯洁,他也把这一人格理想寄托在弟子们身上。然而,污浊的环境使一些曾经接受过屈原教诲的弟子变心从俗,堕落浊流,这不能不使屈原万分痛苦。从这一审美意象我们感受到,诗人对美是多么热爱,对美的毁灭是多么痛苦!这一审美意象凝聚着诗人坚持高尚情操的志向,具有人格美的感人力量,引起人们对什么是真正的人格美的深沉思索。</p> <p class="ql-block"> 同时,屈原创造的审美意象,大都呈现出往来急疾、变幻奄忽的动态美。这一方面表现出诗人情感的激越,活力的充沛;一方面也表现出诗人强烈的紧迫感。例如:易于凋零的香花芳草、易于消逝的“美人”青春、飞腾的凤鸟、奔驰的玉虬、溘逝的埃风、飘忽的云霓,无不呈现出迅急、短促、易变的特征,给人以流动回旋的美感。为了报效国家,屈原汲汲自修,只争朝夕,唯恐年华虚度。当现实毁灭了他的理想,庸君谗人的迫害夺去他宝贵的生命时光之时,流年似水的忧患感、紧迫感在他心中愈来愈强烈。他不能不为理想和热情的付诸东流而深深悲怨、愤恨。然而,屈原并没有在叹老伤时的忧嗟声中倒下,而是在时光之流中顽强拼搏,积极进取,以有限的人生创造出了巨大的光和热。因此,他的嗟叹并不令人颓唐、消沉,反而令人警醒、振奋、激昂。这些充满变动感、紧迫感的审美意象,体现了诗人对生命价值的严肃思考,激发人们在短暂的人生中为社会作出自己的贡献,去创造人生的价值。</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屈原在创造审美意境时大量运用神话、传说和巫风习俗,创造出奇幻、瑰丽、富有原始浪漫色彩的审美意象,展现了一个令人惊异、眩目的超现实世界,在广阔的神奇的境界中抒发着情志,拓展了抒情的深度和广度,深化了其诗的悲剧主题,使读者更加感受到诗人情感的真挚、强烈。</p><p class="ql-block"> 正如美学家李泽厚先生所说,屈原诗歌“把最为生动鲜艳,只有在原始神话中才能表现出来的那种无羁而多义的浪漫想象,与最为炽热深沉,只有在理性觉醒时才能有的个体人格和情操,最完满地溶化成了有机整体”(《美的历程》)。诗人以千姿百态的审美意象,从不同侧面展示了诗人那颗伟大而痛苦的心灵,创造了一个无限丰富、复杂、深邃的情感世界,给人以丰富多彩、回味无穷的艺术美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要写出美的意境,首先得对所写的景物有独特的、深刻的感受。唐代诗人王维的山水诗之所以意境独出,令人回味无穷,就是因为王维对所见景物有自己独特的观照和感受,例如他的《山居秋暝》。而李白的写景诗又让人领略到了与王维写景诗迥然不同的意境: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庐山瀑布、“峥嵘而崔嵬”“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势拔五岳”的天姥山,构成了一幅幅雄伟壮丽、气势磅礴的图画,这样的诗句王维是写不出来的,因为他没有如此开阔的胸襟,没有如此浪漫的想象。</p> <p class="ql-block"> 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追求人间的真善美,才会有写诗的激情和灵感,才能营造诗的意境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