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李哥站起身，走到吧台，拿了瓶冰红茶。他走回来的时候，姜晓欧抬头望了望李哥的脸，她觉着这张脸上洋溢着对甜蜜回忆的幸福回味，但眼睛里又充盈着显而易见的忧伤，她有点困惑，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是如何同时存在于同一个人的身体里。</p><p class="ql-block"> “我们结婚一年后，美娟怀孕了。”李哥继续讲，“我开心极了，又有点紧张。因为觉得自己身上一下子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我更加努力工作，希望提高收入，给孩子更好的成长平台。</p><p class="ql-block"> “因为我工作忙，应酬多，有时晚上回家就比较晚，美娟便会在她父母家吃完饭，在那里睡下，第二天直接上班。那时我挺感谢岳父岳母，替我照顾怀孕的妻子，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一心扑在工作上。</p><p class="ql-block"> “儿子出生后，按照一般惯例，是由婆婆照顾媳妇和孩子。我请了月嫂，又把我母亲接来帮忙。月嫂麻利能干，性格温和，把孩子和美娟都照顾得很好，晚上我也尽可能早点儿回来帮着看护儿子，一家人和谐融洽。</p><p class="ql-block"> “孩子满月以后，月嫂走了，我妈想留下来照顾孙儿。但美娟跟我商量说，她想带孩子回爸妈家住，毕竟女儿跟妈妈更好沟通，也不容易产生矛盾。</p><p class="ql-block"> "我说：'那我怎么办，我也一起住到你爸妈家？’</p><p class="ql-block"> “'这个么，到时候咱们跟妈妈商量下吧。'美娟撒娇着说。</p><p class="ql-block"> “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看着美娟期盼的眼神，我还是答应了。</p><p class="ql-block"> “一个周日下午，我们带孩子回了岳父母家。这是一套将近140平米的三居室，中式装修，家具是深色的胡桃木，稳重大气。一进客厅，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摆放在茶几一侧的两盆茉莉花正开得旺盛。</p><p class="ql-block"> “岳母已经把我们住的房间收拾好了，双人床旁边添置了一个白色橡木的婴儿床，四个轮可以固定。原先书房里的桌子搬到了主卧，一排书柜的另一侧墙面新买了一组放玩具的矮柜，矮柜下面铺了一块儿童爬行垫。这是把书房改造成了儿童活动室。</p><p class="ql-block"> “岳母的布置细致、周到，似乎无可挑剔。但也许是因为无处不在的茉莉花香扰乱了我的思绪，忽然有点透不过气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晚上，儿子早早睡着了，我走到阳台上透透气。阳台长且宽，地面铺着仿古的棕色地砖。一面是墙，另外两面都是落地玻璃窗。靠墙的地面上，放着几盆高大的绿植，有发财树、虎皮兰、橡皮树，对面的落地窗下订做了一排黑色的铁质花架，花架有四层高，每一层都摆放了小型的花卉，月季花正开得五颜六色，最底层的玫红色蔷薇花倔强地攀爬到了最高层。阳台中间的大落地窗下放置了一把竹躺椅，我在躺椅上半仰着，夜色朦胧、花香幽幽，头有点晕，分辨不出是哪种花的香气。我似乎不是爱花的人。</p><p class="ql-block"> “我暗想，岳父母都刚退休，旺盛的精力无处安放，都用来养花了吧。正琢磨着，屋内传来岳母和美娟说话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娟儿，你奶水不足，半夜孩子饿了的话，就让成成喝奶粉吧。这样吧，晚上把成成的小床推到我跟你爸卧室，我们来喂成成，你就好好休息。”</p><p class="ql-block"> “哎呀，妈妈，这样你该睡不好觉了。”</p><p class="ql-block"> “没事儿，我年纪大了，睡眠时间少，不像你们年轻人，爱瞌睡。”</p><p class="ql-block"> “那好吧，谢谢妈妈，辛苦了，老妈！”美娟娇嗔地说。</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不悦，美娟和我两个人还不能给孩子冲个奶粉？美娟休半年产假，白天也不上班，晚上喂孩子吃个奶也没多累吧。月子里需要保养身体，是月嫂喂奶，现在出了月子，还那么娇气么？</p><p class="ql-block"> “想到这儿，我走进客厅，客气地对岳母说：’妈，白天您又做饭、又照顾孩子的，也够累了，晚上就由我跟美娟喂孩子吧，您好好休息。</p><p class="ql-block"> “我看了一眼美娟，以为她会马上顺着我的意思接下去，毕竟她也会不想让她妈妈太操劳的吧。</p><p class="ql-block"> “但美娟刚才还笑意盈盈、弯弯的眼睛，却忽然垂下来，也没有看我，勉强说：’是呀，妈妈。</p><p class="ql-block"> “一直没吭声的岳父，搁下手里的报纸，抬头对她妻子说：’老伴，美娟都当妈妈了，你也别还把她当小孩儿，让小两口夜里试着喂孩子吧，弄不过来的话你再帮忙。’</p><p class="ql-block"> “岳母看出来女儿不高兴，但也没再坚持。于是，就定下来夜里我跟美娟喂孩子。</p><p class="ql-block"> 赢了这次小小的争执，我沉闷了一天的心似乎轻松了一瞬，但紧接着又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决定有一点懊悔。</p><p class="ql-block"> “临睡前，美娟也不理我，只默默把夜里要换的尿片、奶粉和热水瓶准备好。我从美娟身后轻轻抱住她，跟她开玩笑：“瞧我老婆多能干，快笑一笑嘛，你严肃的样子多难看。’</p><p class="ql-block"> “美娟扑哧一声笑起来：’讨厌！就你好看。</p><p class="ql-block"> “夜里1点多，我迷迷糊糊被孩子的哭声惊醒，想来是孩子饿了，于是赶紧爬起来给孩子冲奶粉。奶粉冲好，也凉得差不多了，美娟还躺着没动。我只好把她喊醒，让她跟我一块抱孩子喂奶、换尿片。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儿子这才安静睡下。</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醒来，头昏沉沉地，一看表，竟然7点半了。岳母准备好了早饭，但我也没来得及吃，便慌慌张张出了门上班。</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