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对“西南联大”那么感兴趣——浮想联翩六篇剪报文摘感想之四

沙湾野老

<p class="ql-block">那年国庆假日,儿孙们去了外地游玩,留下我和老伴坐守家中。闲来无事,找出先前从单位老年协会拿来的报刊慢慢翻阅。其中《中国剪报》和《老年文摘》上的几篇文章很吸引我,尤其《中国剪报》上的那篇,足足占据一个版面的《我们为什么怀念西南联大》文稿,看后颇有一些感想、感触和感慨。</p> <p class="ql-block">所谓“西南联大”,全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指得是抗日战争期间由北京、清华和南开三所大学合并而成的一所综合性大学,地址在云南省的昆明。有道是:文化在,这个民族的魂就在;教育在,这个国家就还有希望。基于这一点,在那个国家民族处于深重危难之际,政府当局为了保存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教育,面对日寇的铁骑炮火,硬是将一大批文化机构和学校迁徙到后方去。这其中就包括了西南联大,也还有从本省九江迁徙到我们铅山县的省立九江中学,和从安徽安庆迁徙到铅山河口镇的河口崇文中学。</p> <p class="ql-block">地处我国边陲的云南昆明,那个时候还很落后,与北京、天津相比,只能算是一个小地方。加之又在战乱之中,西南联大条件之艰苦可想而知。如后来担任南昌大学校长的潘际銮先生,回忆西南大学时就说,“泥土板筑成的围墙里是一百二十亩的校园……校门并不大,黑底白字的匾额悬挂大门上方,进门就是一条稍宽的土路。教室的屋顶是铁皮的,宿舍的屋顶是草棚,夏天漏雨,冬天灌风。幸好昆明的气候好,不会冻着人……一间宿舍里,挤挤挨挨地摆着二十张双层床,住满了四十个学生,没有多余的地方摆书桌。宿舍里没有灯,天一擦黑就看不见书……”可尽管如此,师生们没有一个埋怨学校条件环境不好,本着不忘国耻,学成报孝祖国的愿望,老师努力教书,学生勤奋学习。“待驱除仇寇,复神京,还燕碣”,可歌可泣的人和事非常之多。</p> <p class="ql-block">总之,西南联大在昆明办校八年多的时间,培养了八千余名学子,均是后来我国科学文化教育界的精英才俊。其中有一百六十八人当选国家“两院”院士,两人获诺贝尔奖,五人获科学进步奖。“两弹一星”功勋专家中,差不多一半是西南联大的学子。</p> <p class="ql-block">我之所以对西南联大那么感兴趣?源于我认识,或者说有过接触了两位西南联大的学子。其中之一是我读江西师大历史系文博班时的老师,另一个则为从我们铅山县走出去的,曾经就读过西南联大的中国科学院院士。</p> <p class="ql-block">我读师大的老师名叫宋伯胤,当时刚刚从南京博物院副院长的职位上退下来。他是陕西耀县人,一九四四年考入西南联大,学的是历史专业,后于一九四八年从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宋先生自一九四八年分到南京博物院,到一九八六年退休,六十年不改其志,一直从事的是文博工作。他著作等身,研究比较广泛,尤以博物馆学为最,可以说是新中国最早的博物馆人之一,曾获国家文化部、文物管理局授予的“中国文物、博物馆事业杰出人物”荣誉称号。退居寄寓后,他仍宝刀未老、老马恋栈,以读书、教书、写书为乐。其间来到江西南昌,给我们这些初涉文博行业的学子授课解惑。</p> <p class="ql-block">身材魁梧,四方脸膛的宋先生,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是个博学智慧的学者。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学富五车、满腹经伦,上我们课时常常引经据典,不愧为西南联大毕业的高材生。其所上的博物馆学,对于我们这些市县博物馆的人来说,乃是非常重要的一门主课。他讲课很有特点,印象最深的是他站着上课。其时他已经六十多岁,课完全可以坐着讲。可他除了中间休息十分钟坐一会,半天的课程一直都站着,这让我们很是过意不去。还有他讲课基本不喝茶水,虽然我们为他准备了。宋老先生身教重于言教,为我们做出光辉的榜样,让学生们这一生都受益匪浅。</p> <p class="ql-block">说实在的,我个人比较钟爱博物馆学,不仅课堂上认真听讲,课余时间还专门去找过宋先生,就有关问题向他请教。之后我依据所学,在宋先生的帮助下,先后撰写了《博物馆在历史文化名城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馆长素质与县、市博物馆事业的发展》和《对铅山县博物馆陈列工作的构想》等论文。前两篇刊登在国家级文博刊物上,后一篇则参加省博物馆学会举办的研讨会,还在大会上进行了发言。</p> <p class="ql-block">铅山去昆明读西南联大的学子叫黄祖洽,解放后成为了新中国科学院的院士。他两千年来南昌大学讲学时,曾回铅山故地重游,县领导知道了,逐邀请他给铅山的干部讲课,内容好象是报告《当代科学技术的前沿》。我有幸在那次聆听了黄先生的讲课,算是认识他吧!而真正对黄先生有所了解,则是后来看了郑涛章老师写得《从绿杨村到甘棠湖——负笈九中散记》一文。郑老师与黄先生是杨村九江中学的校友,文中他记述了黄先生当年在学校就读的一些往事,包括他一九四三年毕业以后,如何去昆明应考和考上西南联大的情况。</p> <p class="ql-block">这里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中国科学院院士黄祖洽的生平。他其实不是铅山人,而是出生在湖南长沙,后随父母在江苏南京长大的外乡人。抗战期间南京被日寇侵占后,来到铅山江西省立九江中学就读,之后毕业考入西南联大。期间因为家境贫寒,恳请校方同意帮助管理图书,白天上课,夜晚宿于图书室,常秉烛自学至三更鸡呜。他是大名鼎鼎物理学家钱三强的研究生,和后来自己也成了著名的物理学家。而且他还是唯一既参加原子弹,又参加氢弹研究的核物理学家,为我国“两弹一星”作出过杰出的贡献。他曾经担任我国第九研究所副所长、中国原子能研究所副所长和《物理学报》主编,获得过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和国家教委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等奖项,一九八零年被评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p> <p class="ql-block">黄祖洽能够取得那么多的学术成就和成为中国科学院院士,与其在铅山绿杨村九江中学读书时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分不开。郑老师在文中就记叙,“黄祖洽高一就自学大学微积分和微分方程……罗大熙老师教数学,上我们课时,总以黄祖洽超前学数学的例子来激励大家。”而且黄祖洽从小就志向很大,想考中国最好的大学,学成后报孝祖国。他四三年高中毕业后与十几个同学走路到赣州参加高考(当年赣、闽、湘、粤等省的大学在这里设有考点),尽管被中正、暨南等大学录取了,却毅然舍弃,仍独自一个人前往云南昆明。“当时黄祖洽身上仅有五元钱,看到有西行的汽车,主动帮司机摇风扇发车搭一段路。被司机拒绝也不丧气,背上铺盖就走。就这样历时两个月,橫穿了赣、湘、桂、黔、滇五省到达昆明。可惜过了考期,只好等到第二年再考,才终于进入西南联大。”</p> <p class="ql-block">抗战时期虽然很艰苦,却非常磨练人。九江中学在铅山办学八年,走出了包括黄祖洽在内的许多学者志士。他们都把铅山当成了故乡,只要有机会,便来这里看望寻梦(九中于四六年就迁回九江),其中黄祖洽来过三次。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黄路过上饶到河口,邀了几个老同学去九江中学所在地杨村。他们坐得是客车,回河口买不到票了,幸被熟人发现告诉公社孔书记。孔书记感叹黄院士这么重要的人还挤客车朝圣母校遗址,当即打电话给县里派了车来接。黄祖洽第二次去杨村,郑老师作的陪。据他回忆,黄院士看到九中残存的一些遗迹时,非常动情,还清楚地记得学校大门两边的八字校训“尊师重道,敬业乐群”。抚今追昔,黄在回信中感慨道:“时光变革忘记了这古老的乡村……上天有意,使当年在此求学的青年能在老年重游旧梦……”</p> <p class="ql-block">“梅花香自苦寒来”。无论是宋老先生,还是黄院士,只有他们这些吃过千辛万苦,历经了国家危难的西南联大的学子们,才最懂得民族复兴、国家强大的来自不易;也才会尽其毕生精力和所学知识,竭力报效我们伟大的祖国。如今,他们人虽然早已走了,却精神永存,在实现中国梦的道路上,激励我们奋发图強、砥砺前行。(作者:杨必源)</p><p class="ql-block">(文中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