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经典笔记——《芙蓉镇》

巴山楚水

汉书于长沙

芙蓉镇是作家古华创作的一部小说，作者把自己二十几年来所熟悉的南方乡村里的人和事，囊括、浓缩进该书里，寓政治风云于风俗民情图画，借人物命运演乡镇生活变迁，力求写出南国乡村的生活色彩和生活情调。小说以湘南一个小山镇的青石板街为中心场地，以“芙蓉姐”勤劳发家，却招致不幸的故事做“引线”，缝串起与之相关相连的一组人物，并由这些遭遇不同、性格各异的人物组成一个小社会，通过这个小社会，写走动着的大时代。

小说开篇就描绘了一个秀丽的小镇，这个镇子不大，三面环水，风景优美，因盛开着许多漂亮的芙蓉花，故得名芙蓉镇。上世纪60年代初，胡玉英和丈夫黎桂桂就在这个秀丽的小镇上经营着一家米豆腐小店。天还黑着就开始做豆腐，天一亮开始摆出摊子，镇上的人们都很喜欢来吃。胡玉英身上传承着小镇淳朴的民风，待客热情，又因为人长得漂亮，大家称她为芙蓉姐，因此生意想不兴隆都难。

镇上二流子王秋赦垂涎胡玉英的眉毛，经常在摊子旁边转来转去。而国营食品店干部李国香在对街看着胡玉英生意兴隆又明艳风流，并且自己有意的粮站主任谷燕山也到胡玉英的豆腐摊子吃东西。谷燕山是北方人，四十来岁，没有老婆，经常把碎米谷子卖给胡玉英做米豆腐，算得上是胡玉英的恩人。另外还有胡玉英的干哥、镇上的大队党支书黎满庚，以及一个怪人、名叫秦书田外号秦癫子。秦癫子他原本是县歌舞团的编号，之前因故被划成了右派，开除回乡了。李国香的舅舅是县委书记，她自己原本也是县商业局的人事干部，在正要被提拔为县商业局副局长时，她和有家有室的县委财办主任的秘事不幸泄露，前途和名声因此一败涂地。后来她看上了谷燕山，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得到谷燕山的青睐，因此十分妒忌被另眼相看的胡玉英。

但其实谷燕山对胡玉英完全是出于善心，至于不理会李国香，也是因为他之前结过婚，因为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妻子才离开了他。李国香的舅舅，也就是县委书记来镇上视察，李国香趁机把胡玉英、黎满庚以及谷燕山指为有败道德的小集团敌人。当然，这次的举报暂时没有奏效。

胡玉英夫妇恩爱勤劳，日夜劳作，攒下了一些钱，买了二流子王秋赦的地。一点一点、一天一天过去，他们盖了一栋新房子，还请秦书田在新房门口写了副对联。胡玉英决定办十来桌酒席，酬谢街坊父老。她挨家挨户去请人，让大家到自己新家去吃酒，甚至连与自己不对和、但已经是社教工作组组长的李国香，她都特意去了一趟。李国香开口倒是客客气气的，连声“好的好的”，她答应着，还说工作组新来，运动还没有展开，吃喜酒不好去，怕违反社教工作队员的纪律，倒是日后一定到新楼屋去看看坐坐扯扯家闲。

李国香来到胡玉英的新家参观，表面十分和气，私下却在搜集证据。胡玉英搬家那天，镇上很多人都来贺喜。另外一边，李国香打听到粮站主任谷燕山经常卖碎米谷子给胡玉英，再加上大队支书黎满庚是胡玉英的干哥哥。于是，李国香直接到胡玉英的家里，质问她是不是因为米豆腐挣了6000块钱？是不是和粮站谷燕山有私下合作拿到便宜米？胡玉英辩解道，“不不不，那只是一些碎米，别人用来都去买喂猪的，我用来把它做成了米豆腐”。李国香说，“别人喂猪目的是把猪献给国家，而你做的米豆腐赚了钱却中饱私囊”。说完就走了，胡玉英留在那里汗如雨下。

镇上吃过晚饭开批斗大会，右派分子秦书田被揪到台上交代问题。李国香说，对于这个阶级敌人，你们恨不恨啊？这个人1957年借搜集民歌、编写反封建的歌舞剧为名，是一个罪行严重的右派分子。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个敌人居然掌握着全镇的宣传大权，那些关于革命的标语竟然都是出自这个右派的手笔。李国香还把胡玉英说成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说她两年九个月纯收入就有6600元，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于是众人一片哗然。

胡玉英和黎满庚曾经是有一段情的，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之后更是情投意合，但黎满庚家庭成分好，根正苗红前途一片光明，而胡玉英出身很差，她的母亲出身青楼，父亲参加过青红帮，两人无论如何也算不上门当户对。更要命的是，两人如果偏要在一起，黎满庚就要被开除党籍，光明的前途也将毁于一旦。无奈之下，胡玉英只能认黎满庚做了干哥哥。入夜，胡玉英把1500块钱交给黎满庚，自己想着去丈夫广西亲戚家先躲一躲，但黎满庚老婆发现了钱，在老婆的逼迫下，再加上他自己害怕，便上交了胡玉英给他的钱。李国香逼迫谷燕山承认他和胡玉英、黎满庚是一个小集团，还让他承认自己就是胡玉英的奸夫。谷燕山悲愤的脱下裤子，自证他在战争中受过伤，根本就不可能和女人发生关系。

三个月后，在广西不被容留的胡玉英回到芙蓉镇，发现干哥哥竟然为了自保举报了她，谷燕山被看守，新房子也被查封了。黎满庚老婆告诉她，她的丈夫黎桂桂因为要杀李国香，被抓住后枪毙了。夜里的坟场，胡玉英祭奠黎桂桂悲痛欲绝。

秦书田和胡玉英被罚扫大街，两人朝夕相处，逐渐有了感情。胡玉英生病，秦书田悉心照顾，对她说，天一亮鬼就出不来了。胡玉英给秦书田做了米豆腐，他俩的心走在了一起。胡玉英去黎桂桂坟前祭拜说了心事，回去后敞开心扉接纳了秦书田。

爱情温暖了芙蓉镇，连扫地都是浪漫的圆舞曲。但两人是非法同居，而且胡玉英还怀了孩子。秦书田高兴的向组织写申请结婚的认罪书。王秋赦在对秦书田嫉妒的同时，又充满失控的气愤，让人写了副白对子：两个狗男女，一对黑夫妻。入夜，二人关起门来给自己办了婚礼，谷燕山敲门进来做了见证人。秦书田找到李国香，以李国香乱搞男女关系为要挟，请她想给孩子上户口，不但遭到了拒绝，还被李国香污蔑，公开批斗判刑。

大雨中，秦书田对胡玉英说，活下去，像牲口一样的活下去。秦书田被打入了偏远的大狱。几个月后，胡玉英分娩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幸好谷燕山及时赶到，拦下军车去部队医院生下了孩子。因为医生误认、也因为感激谷燕山和那个帮忙的解放军军车、以及医院、也为了孩子将来没有那么难，胡玉英给娃娃起名：谷军。孩子到了七八岁年龄，谷燕山让胡玉英给孩子前面加上秦书田的姓——秦谷军。

胡玉英独自一人打扫青石板街有多少个年头了，她默默扫着，不抬头，不歇手。她有思维活动吗？她在想着念着些什么？在想着往日里秦书田挥动竹枝扫帚时的身影？在回忆他们开心的一幕？还是在寻找秦书田留下的足迹？

1976年10月，冤案得到了平反，所有无辜的人都洗清了冤屈。秦书田终于回到芙蓉镇，见到了胡玉英。孩子也叫了爹，胡玉英的米豆腐店重新开张了，生意兴隆。胡玉英生意明快，迎来送往，一切仿佛没有变过，只是胡玉英白发爬上了鬓边，黎桂桂换成了同样花白头发的秦书田。黎满根恢复了职务，谷燕山当了镇长，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王秋赦发了疯，每天在街上游荡，凄凉的喊着“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成为一个可悲可叹的时代的尾音。

时过境迁，我们无法和书中的人物感同身受，但是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时代。书上有句话说，无论命运如何黑暗，人还是要活下去，哪怕像牲口一样活下去，因为光明终将来临，历尽苦寒才能闻得一缕梅花香。风暴来临的时候，只懂得正直和善良的人们，就会被戕害。无论强弱，就像是树，墙头草，可以随风鼓噪，而树有了根本，于是在大风中只能折断。这不是树的错，是这恣意无端的风暴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