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与“初恋”

吉祥

论起福建山水的“头牌”，当仁不让属武夷。独特的喀斯特地貌造就千姿百态、婀娜多彩的峰峦山脉，是雄浑的大王峰、秀丽的玉女峰、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天游、以及万物皆有裂缝，那是光照进来的“一线天”。

而其中“九曲十八弯”景点更是“头牌”中的“头牌”。泛舟九曲溪，脚下是清澈见底的小溪，不时可见嬉戏与觅食的小鱼，两边是或雄浑或秀丽或奇异的峰峦，呼吸着满满的富氧离子，耳边是清风吹过、是小鸟鸣叫，令人心旷神怡。

初识武夷亦是我初入江湖那年。上世纪九十年代大学毕业入职后代表文化系统参加全省的业务知识竞赛，侥幸得了第一名，返程途中单位奖励武夷一游。青春年少，春风得意加上良辰美景，有如春风玉露的相逢，胜却了人间无数。

自此，武夷的初游便有如初恋一般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此后数十年，或公务故或携同家人、友人多次故地重游，只是“衣不如新，景不如故”，终是再也难找初游的感觉。

六游武夷是疫情解禁后的翌年。一般而言，景点亦如人生“只若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六游同一景点多是如同左手握着右手，怕是难有感觉了。

步入中年之后的游历却是少了对景观的猎奇与逐艳，多了对慢时光的品味与对旧光阴的温故，欢喜的更在于品味那茶的余韵，那传说中的人与事。徜徉在旧街老巷，听着当年状元郎与大红袍的不了情缘，主席与尼克松总统“半壁江山”的故事，一切的一切似是故人同来。

再次泛舟九曲，比起两岸的秀色风光，老船夫妙语连珠的解说与演绎，同行人的盈盈笑语，潺潺流水里倒映的历史与时光更是让人流连。忽地想起，应该也是这样的场景，是那年沈从文先生新婚不久从水路回家探亲时写给张兆和的信中说道：“真的历史是一条河，由日夜长流千古不变的水、河里的石头沙子、腐了的草木、破烂的船板构成，就像历史由无数普通人的悲欢离合构成一样”。

也许这九曲溪的水有着同样爱与哀愁，是那年顺流而下运送茶叶出山的货郎与逆流而上的纤夫，还有两岸牵肠挂肚的家人与爱人，他们的筚路蓝缕与悲欢离合，平凡得像一滴水入了溪流，但他们的欢喜与泪水却也构成了这世间与历史的一个个基础的细胞与粒子，他们“不需要我们可怜，我们应当来尊敬来爱”。

也许那年的月光也如同今日的月光一般，照过过往，也照过当年的我们，彼时月光如流水，而我们品貌俱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