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酷旅(四)8月5日：龙门石窟 ，石 殇

风信子

前文说了，我不是佛教徒，对佛教场合一般敬而远之，可是有一个佛教胜地却是我长期想往的地方，那就是龙门石窟。具体说，其实只是对其中一尊大佛心向往之、念念不忘，那就是被称为“全世界最美佛像”——卢舍那。

这当然不是无缘无故，还得从 1988 年说起。改革开放刚刚十年，我被央视一个系列专题片深深打动。这个电视片当时大名鼎鼎，尤以其中解说词震撼人心，一时万人空巷、每晚翘首以待播出。后来我也读过撰稿人的一些文章，可惜由于某种原因，我在这里不能提及这个片名和作者的名字。

该片系统介绍我们的黄河文明，有几集多方面介绍大唐文化，其中一集说到龙门石窟，聚焦卢舍那大佛。我愿在此全文分享那段热情洋溢的文字：

这张丰腴秀美的脸庞，这双夺人心魄的眼睛，这副雍容大度的气派，使至今每个第一次站到她面前的人，都会在霎那间被震撼。

这颗顶著螺形发髻的、举世闻名的巨大头颅，而今几乎成为中国佛教艺术乃至东方文明的象征。然而，据专家们考证，她那只鼻子是典型的古希腊雕法。远隔重洋的东西方，就有如此异曲同工之妙。

卢舍那以君临一切的气派端坐在这里，她是一座东方的雅典娜。 她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峰巅。她那神秘的，若有所思的微笑，仿佛正是一个决不拒绝外来文化的民族在自信地微笑。

这就是盛唐气象。

举世无双的卢舍那，永远说不完道不尽的卢舍那，是我们的奇迹和骄傲。但是，今天当我们面对她的时候，是否认真地想过：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和精神造就了她的完美和博大？我们为什么再也造不出第二个来呢？

卢舍那，梵语的本义是光明遍照、证得了绝对真理、显示佛的智慧。这些都不是我这个没有信仰的凡夫俗子所能够理解的。在我心里，她就是一个人，一个唐人！一个雍容大度的盛唐代表。我千里迢迢来瞻仰，只想认识一个伟大时代的伟大人物。不焚香，不匍匐，只幻想在她的气场之内接触她的灵魂。感知那个“有情之天下”的盛唐气象（汤显祖语），体会大唐人那空前绝后的豪迈与自信。

网上有人说，卢舍那的造像参考了武则天的容貌，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真实，但希望不是空穴来风。武则天绝对是天之骄子，只不过被旧小说、新影视污名化了不少，好在正史对她的丰功伟绩并没有抹杀。

从停车区到景区入口还要步行两公里，而整个石窟景区又是两公里，卢舍那大佛可能居中段。顶着烈日、跟随着庞大的游行队伍，上上下下许多石阶，终于来到她的面前，实现了多年的夙愿。在深深的感动中注视着她，神思飞越。大概这就是佛教徒们朝圣的感觉吧？既已经了却愿望，另一半窟穴想来大同小异，就不必再去了！于是返回。

不亲自游龙门石窟，不可能体会另一种震撼，那就是亲眼看见所有的佛像都被严重毁坏！据查，整个龙门石窟有洞穴 11 万多个，有的一个洞穴里就有上百个佛像。尽管我只走了一半，但另一半完全可以想见。我看见过的成千上万的佛像，确实无一完好，全部都被人捣毁。很多菩萨没有头，或有头却面目全非。有的佛龛高悬穹顶，那么一个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地方，革命小将们居然也穷尽其“智慧”去捣毁。在很大一片岩石上，至今还遗留着好几十个爆破后的钻杆炮眼。这些人的刻骨仇恨究竟从何而来？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再说卢舍那，平时我们看见的所有宣传照片，都不显现她肚腹以下部分，今天才知道这是在“遮丑”，因为她的下半部分，包括放在膝头上的两只手，全被捣毁了（见篇首照片）。

毁坏者们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是什么邪念指使你们这么疯狂？你们不是彻底的唯物主义吗？怎么惧怕这些石雕？难道他们真能阻挡你们解放全世界的雄心壮志？这还算是唯物主义？这个世界上只有塔利班炮轰巴米扬大佛的恶行可与你们匹配。既作恶多端，还不要人提起，办得到吗？就算人口好封，那 11 万伤心惨目的菩萨之口天天在诅咒啊！情不自禁联想起那席卷全国的“破四旧”，对所有历代名人掘墓鞭尸、焚毁文物……，令人不寒而栗。快离开吧！

赤日炎炎，挥汗如雨，可源源不断涌入的游客队伍还一眼望不到头。幸好沿途有许多行道树可以勉强乘凉，路边一些奇石可供欣赏。

如果在其他季节来此，沿着洢水徜徉，欣赏两岸美景定是件惬意的事。靠山有几股天然涌泉十分清洌，可饮可濯。畅销冰冻饮料、雪糕之类商店前人头攒动。现在几乎每一个旅游热点，“文创”业都很发达，早已超越文化衫的起步阶段而延伸至所有的消费品。吴怡买了两个冰淇淋，一个是“龙门石窟”，一个是“鲤鱼跳龙门”，好看好吃又好玩。值得一提的是今天吃了那么多冰沙、冰冻橘子水、冰淇淋，居然屁事没有，看来本人还比较受当方土地的眷顾。

由此我想到我们荥经县，也应该在这方面下点功夫。冰糕雪糕这些小儿科当然也可以做，如果能够制造个天生桥、何君阁道碑更好，还可把太湖寺那片桢楠林掩映的古刹做成成浮雕，拿在手里把玩，放在桌上欣赏，供本地人做馈赠亲友的礼品——都好。

从景区出来，找到在咖啡厅久等的久芬（她膝盖欠佳，爬坡上坎恼火），浏览了一下纪念品市场，聂珮珂买了把雌雄剑。然后直奔下一站——开封。

开封市大手笔，按照《清明上河图》格局，修了个“清明上河园”。我们下榻的“仟那酒店”就与该园一墙之隔，“仟那”是个连锁店，我猜可能是 CHINA的谐音，如果译成“秦那”更好，词尾后缀“A”本来就指的“那个地方”。酒店占地宽敞，房间布置高雅、服务周到，停车方便，女孩子还可以免费穿各种汉服四处拍照，标间 350 元。吴怡选这里为的是游园近便，园里有《清明上河图》里所有的繁华，还有各种演出。特别是那个“东京梦华”的大型演出，据说是当今演艺界的王冠，我们决定明晚去观赏。